“来来来,孙老爷孙夫人请落座,就同在自已府上一样。”大夫人招呼着孙暖的爹娘,又对其他人道,“大家都坐,今日乃是家宴,都不必拘束。”
大夫人招呼孙暖道:“阿暖,今日你是主角,来,坐这儿来。”
孙暖在大夫人边上的席榻上坐下,这个位子正对着前方的戏台。
萧墨琛已卸了甲,换了身轻便的黑色常服,看起来比平日里更显少年气。孙暖一下注意到他腰间绑着的银纹腰带,绣的似乎是鸳鸯图案,想必是陶柳给他绣的,便别开眼懒得去看他。
“来,琛儿!坐这里来!”大夫人指了指孙暖榻边的位置。
“?”孙暖眉头一皱,心道大夫人这又是要做什么。
萧墨琛步伐顿了一下,随即款步而来,坐到了孙暖边上。
“......”孙暖虽有些不情愿,但是又不好叫人看出来,有意无意地往反方向蹭了蹭,挪远了一些。
孙暖仔细扫了一圈落座之人,对萧墨琛道:“陶柳呢?”
萧墨琛脸色一变,放下手中的杯子,转过头看向她,神情中透着些警惕,这眼神让孙暖觉得非常不舒服。
大夫人坐得近,自然是听见了,瞬间凝了笑意,低声道:“阿暖,今日是替你庆生,你提那个女人做什么?”
孙暖道:“母亲,陶柳妹妹她入府不久,尚不曾同我们一起用过膳。今日既是家宴,若不一同叫上,岂不是让人家觉得,我们还没有把她当一家人?”
萧墨琛不悦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孙暖极讨厌被人曲解自已的好意:“我没别的意思,我不懂你为何总觉得我是想针对她。”
孙暖又对大夫人道:“母亲,不如添个位子,叫陶柳妹妹一起来看戏吧。”
大夫人道:“若是你不介意,那就叫人去喊吧。”
“苏月,去叫一声陶柳夫人。叫她直接入座即可,不必来向大夫人问安了,省得她不自在。”
苏月沉着脸,但还是去了。
众人皆入了席。
大夫人举杯道:“今日,乃是阿暖的十八岁生辰,让我们一同敬她一杯。”
孙暖站起身,举杯道:“感谢诸位今日一同为我庆生,我也敬各位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举手间,孙夫人注意到孙暖手腕上缠着的绷带,便道:“暖暖,你的手怎么了?”
大夫人也转头看去:“方才还没注意,手怎么了?哪里伤了?一早来向我请安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孙暖笑道:“没事,不小心蹭破了一点皮,过些天便好了。”
孙老爷道:“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已,你让我和你娘怎么放心。”
孙暖求饶道:“爹,您也太小题大做了,就是不小心而已,下次我注意就是了。大家只管吃就是,不必操心我的手。”
大夫人对萧墨琛道:“琛儿,阿暖手不方便,你帮她夹菜。快呀!”
萧墨琛叹了口气,无奈地夹起一个鸭翅,放在她的盘中:“吃哪儿补哪儿,吃吧。”
孙暖盯着那块鸭翅,颇嫌弃地腹诽了一顿,终于还是咽不下去。
小厮一路小跑过来:“大夫人,周将军来了。”
“快请!”
“今日萧府怎这般热闹?”
来者身姿挺拔秀颀,玉冠束发,步履带风。眉宇间不似萧墨琛那般冷峻,相对柔和,眉眼含笑。光瞧脸不像是个舞刀弄枪的将军,倒像个唱戏的小生。但这身板,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孙暖登时认出,这不正是白日差点撞到她的那位么?
“之恒啊,你可许久没来了,姨母一直念叨着你呢!”
男子向大夫人拘手道:“给姨母请安。”
大夫人假意“生气”道:“你以前小一点的时候可是常来姨母这里玩的,如今长大了,竟也不来看看姨母。”
男子笑道:“姨母说笑了,只是军务繁忙,实在是分身乏术。阿琛知晓的,您可以向他求证,我可绝对不是故意不来看您的。”
“好了,姨母逗你呢,知道你们忙,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以后我一定常来探望姨母。不知今日,萧府是有何喜事,怎这般热闹?”
大夫人道:“今日是你嫂子的生辰,你也是来得巧,一起留下来吃饭。”又对丫头们道,“来人,添张榻,添份碗筷。”
男子看向孙暖:“原来今日是嫂子的生辰。”
大夫人道:“你们是不是还不曾见过,来,我来介绍一下。阿暖,这位是周茗老将军的长子周之恒周将军,同琛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又是一起在军中带兵的兄弟。”
听到周之恒三个字,孙暖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个名字实在是如雷贯耳,不仅仅是因为周将军的亲姐姐,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更是因为这位周将军,就是当年孙夫人最初想给她安排的成亲对象。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就不了了之了。
不仅仅孙暖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孙老爷和孙夫人也是一惊,没人能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遇见。
孙暖扯出一个笑容,点头致意道:“原来是周将军,失敬。”
“之恒,这两位是你嫂子的爹娘,孙老爷和孙夫人,也是咱们虞城响当当的人物,想必你也应该有所耳闻。”
周之恒转身,向二老行过一礼:“孙老爷孙夫人好,家父与孙老爷之间应该是旧识,在下不曾前来拜访,真是失礼了。”
孙老爷道:“周将军哪里话,老夫也曾听令堂提及过将军,今日一见,当真是仪表堂堂,年少有为啊。果然一代胜过一代了,我们都老啦!”
大夫人应和道:“是啊,以后就要靠这些孩子们独当一面了。”
周之恒对孙暖道:“嫂子的手,可有叫大夫看过了?”
闻言,在座众人皆是一愣,齐刷刷看向孙暖。
孙暖被盯得头皮发毛,不知该作何表情,勉强笑道:“劳周将军挂心,已经治过了。”
萧墨琛脸色有些难看:“你们认识?”
“就见过一面。”孙暖莫名有些心虚,转念一想,她又不是同人偷情,有什么好心虚的。
周之恒道:“说来惭愧,白日里,在下因军务急于赶回军中,马驾得快了些,差点在市井中撞上位小娃娃,幸得嫂子机敏救了那位小儿,不然在下只怕是要闯下大祸了,引得嫂子手受了伤,颇过意不去,故登门拜访,备了些薄礼,还请嫂子收下。”拍了两下手,几个小厮扛着大盒小盒过来,摆了一地。
孙暖道:“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大伤,将军送这好些礼,反倒是我不好意思了。”
周之恒笑道:“并不是什么重礼,想必嫂子你也不忍心让我回去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吧。”
孙暖唇角微勾:“好吧,那就多谢周将军了。我既收了你的礼,那便请将军多喝两杯酒,请入席吧。”
“恭敬不如从命。”
大夫人朗声道:“表演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