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萧墨琛便带着陶柳声势浩大地入了府,随身物件更是成箱成箱地搬进来,唯恐有人不知道这位阿柳姑娘有多受萧将军宠爱。
二人一入府便去大堂向大夫人请安了,孙暖作为少夫人,本也应当一同去瞧瞧的,但昨日才刚把萧墨琛狠狠批判了一顿,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霁云轩外,几个丫头围在一处闲聊。
“我听说啊,这位陶夫人,一直都住在少将军城外的府邸中,将军每每说军中有事不回府的时候,想必都住在那里吧。”
“当年少将军成亲前,好像就是因为这位陶夫人,和大夫人大吵了一架,全府不少人亲眼看见呢。”
“少夫人也是可怜,嫁过来就没见少将军给过什么好脸色,敢情是少将军在外头还养了一个。今后这抬头不见低头见,少夫人的日子只怕是更难过。”
“少将军怎么能这个样子!少夫人多好啊,长得漂亮人还好!既然不喜欢为何要娶她呢?让人白白守活寡,这不是缺德吗?”
“嘘!你小声一点!别瞎说!万一被听见了可是要挨罚的。”
......
孙暖在院中池塘边的凉亭中喂鱼,丫头们的话直直地落入她的耳中,想故意不去听都不行。
一旁的贴身陪嫁丫头苦涩着一张脸,孙暖笑着问道:“苏月,你怎么了?”
苏月撅着嘴,愤愤道:“小姐!他们也太欺人太甚了!怎么能这样!少将军这么对你,老爷和夫人知道了,一定伤心死了!”
孙暖笑意渐退,缓缓道:“别担心,我没事的。下次回了府,可千万别在爹娘面前胡说啊,我不希望他们再为我的事情担心。”
“我知道......可是......”
孙暖轻拍了拍她的肩:“别为我委屈了,我真的没事。我们下午去看看这位陶柳姑娘吧,你去帮我准备些礼物。”
苏月震惊道:“小姐!您是少夫人!按规矩应该是她来向您请安!你怎的还要主动去拜访她?”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又不是什么大事。记得,她有孕了,多挑些滋补的,去准备吧。”
苏月一脸心不甘情不愿:“是......”
萧墨琛将陶柳安置在了闲香阁中,午后便出发去军营了。
听说这闲香阁里的陈设皆是萧墨琛亲自安排的,果然是花了心思的。院中种满了新鲜绿植,回廊两侧悬挂的是由清和寺大师亲笔题写的祈福带,门口笼中的鹦鹉是专门给桃柳夫人解闷逗趣的......
说不羡慕都是假的,不过幸好来之前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陶姑娘,初入府可有什么不适应?”
陶柳闻声抬头,孙暖带着人正走到门口。
孙暖这才看清她的容貌,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极标致的一张脸。
陶柳细声道:“原来是姐姐来了,快进来坐。”孙暖进了门,倒也没有坐,只是站在桌旁。
陶柳继续道:“今日匆忙,尚不曾来拜访姐姐,怎么能劳驾姐姐反过来先行来看我了?实在是妹妹的不是,还请姐姐别同妹妹生气。”
“自然不会,妹妹不必多心。初次见面,给你带了些补身子的。”孙暖手一挥,丫头们便把好几大盒补品放到了桌子上。
“怎么好意思让姐姐为妹妹准备这么多东西呢,那我便只能多谢姐姐的好意了。”
“无足挂齿,你安心养胎即可。如果有什么缺的,尽管开口就是了,不必有所顾虑。”
陶柳微笑道:“多谢姐姐。”
“你好生休息吧,我便先回去了。”
“姐姐这才刚来,便要走了?也不坐一坐?”
孙暖笑道:“你今日想必也累了,就不打扰了。”
陶柳缓声道:“姐姐慢走。”
虽已入了春,这夜里却仍是凉飕飕的,孙暖早早便入了被。
刚躺下,房门却被人一脚踢开,孙暖大叫一声,猛然坐起身来,将被子掖了掖。
门口的烛火照清了来人的面孔,竟是萧墨琛!要知道,他可是从来不曾踏入过霁云轩。他气势汹汹地进门,怀中揣着几盒东西,胡乱丢在桌子上。
苏月小跑着进来点亮了床榻旁悬挂的烛台。
孙暖仔细瞧了瞧,才发现桌子上的那几盒东西便是白日里她送去闲香阁的补品。
孙暖登时有些不爽:“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墨琛道:“闲香阁什么都不缺,就算缺,我也会亲自置办,不需要你的东西,收回去。”
孙暖道:“我只是好意。”
萧墨琛轻笑一声:“算了吧,你同阿柳有什么交集吗?她如今怀了我的孩子,入了府,你对她除了厌恶还能有什么感情,何来好意?”
孙暖气得喉咙发涩,手都有些微微发抖,披上衣服便从床上下来:“你少用你这种恶毒的想法随意揣测别人!我才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萧墨琛阴阳怪气道:“昨日孙大小姐不是还趾高气昂地将我大训一顿,说我没资格来管你吗?今日便主动上门去探望夫君的小妾,我竟不知世上还有这般好心大度之人。”
苏月在一旁也看不过去道:“少将军,您怎么能这么想小姐?我们小姐一大早便着我去准备这些礼物,我自然知道礼物是绝对不可能有问题的!我们小姐本就是心善之人,只是将军您不知罢了!敢问少将军,您可曾有一日放下偏见,真正尝试去了解小姐的为人?”
萧墨琛瞬间哑口无言,孙暖制止道:“好了苏月,不必解释了。”
又对萧墨琛道:“萧将军,麻烦你不要混淆概念,我只说你没资格警告我,但也不代表我乐意去害你的心上人。至于为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因为我孙暖向来就是自视清高的人,我堂堂孙家大小姐,为何要同你的一个小小妾室置气,这不是自降身价?更何况,你又算什么人,不过是我有名无实的丈夫罢了,我何必因为你争风吃醋?作为少夫人,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地保护好她这一胎。就算我的夫君你有一天战死沙场,我也会替你好好照顾他们。”
萧墨琛怒道:“真是可笑!你巴不得我死是吗?”
孙暖道:“倒不至于是盼着你死,不过,你死不死的于我而言,是有什么区别吗?”
“你!”
孙暖打了个哈欠,转身坐到床上:“你出门时帮我把门带上。天冷,我就不送你了,夫君慢走。”
萧墨琛自小习武,不善口舌之辩,在烛光中,脸看起来被气得通红,气急败坏地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