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寺禅房内,陶柳躺在床榻上,额间发汗,眉头紧皱。大夫正忙着诊治,丫头们听大夫的话跑进跑出地忙活。
孙暖站在一旁,紧张地揉搓着手。
看大夫转过身,孙暖赶忙问道:“大夫,情况怎么样?”
大夫道:“夫人放心,这位夫人幸好没有直直摔在地上,只是受到了惊吓,有些动了胎气。不过只要按照我方才开的药方服药,回去静养几日,便没什么事了。”
孙暖松了一口气道:“多谢大夫。”
丫头们领着大夫出去了,孙暖走到榻前,坐下来:“阿柳,你感觉怎么样?”
陶柳扯出一个笑容道:“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原是我不小心,刚才多谢姐姐救我,如果不是姐姐,只怕孩子就没了。”
孙暖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暗示她放宽心:“你好好养胎便是了,这几日千万要注意。马车颠簸,你现在的身子是坐不得的,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过会儿我去让人叫个轿子来。”
陶柳盯着孙暖,沉默片刻,方道:“谢谢姐姐。”
孙暖出了禅房,住持、监寺及一众小和尚皆在门外等候,看见孙暖皆围上去。
住持道:“这位夫人,里面那位夫人怎么样了?”
孙暖道:“各位放心,大夫说了没什么大事。”
众人的神情皆瞬间放松下来。
孙暖对住持又道:“在这里要多谢住持辟了处禅房给我们,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住持双手合十道:“出家人慈悲为怀,这是应该的。”
“此次有惊无险逢凶化吉,想必是佛祖的庇佑,我想再去上柱香感谢佛祖。”
住持道:“那便请夫人跟老衲来。”
大殿中,孙暖手握三支香,跪在佛像前,默道:信女在此感谢佛祖保佑陶柳平安无事,愿陶柳此后无灾无难,顺利诞下孩子。
诚恳地磕了三个头,将三支香插在香案中。
“苏月。”
苏月很识眼色地把一袋银子交到住持手上。
住持道:“若老衲没记错,夫人方才似乎已经捐过香油钱了。”
孙暖笑道:“只是一点心意,住持不必有负担。”
住持道:“那老衲便替全寺人感谢夫人慷慨解囊了。”
孙暖双手合十,微微颔首。一转身,被来人狠狠撞了一下,苏月一把将其扶住。
“哎哟!”那撞她的人反倒是叫出了声。
孙暖抬眼望去,是个女孩,似乎有些眼熟。孙暖仔细打量着她,发现这不就是她生辰那日接济过的那位少年的妹妹吗?
“你是叫......言书宜对吗?”
那女孩揉着胳膊,闻言看过去,笑容乍现:“诶,您不是那位好心夫人嘛!”
性子还是和那日一样的活泼,听她讲话,孙暖压抑的心情瞬间变得轻松多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你哥哥呢?”
言书宜特别喜欢孙暖,在这里遇见她自然是喜不自胜:“我哥哥进京赶考,我在家里待不住,便也一起跟了过来。我听说这里的庙很灵,就来替他上柱香,祈祷他一切顺利。夫人,您怎么也会来?”
“我嘛,自然也是来替家里人祈福的。”
“这里果然是佛门宝地,我一直挂念着夫人和这位苏月姐姐呢!没想到才到这里,就遇到你们了!”
苏月也被逗笑了:“这位姑娘好会说话。”
孙暖也笑了:“看来我们很有缘分。”
言书宜用力一点头:“嗯!一定是的!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遇到夫人你们!”
孙暖道:“既然我们有缘分,那就别一直叫我夫人啦。你今年几岁?”
“十五了。”
这倒是出乎孙暖的意料。看她瘦瘦小小一个,还以为她只有十二三岁,没曾想已经十五岁了。想当年她这个年纪的时候,提亲的媒人都把孙家门槛都踏破了。
“那我比你大三岁,你叫我姐姐吧。”
言书宜眼眸亮闪闪的,欣喜道:“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叫你姐姐吗?我记得您说过您的名字,孙暖姐姐是吗?”
孙暖打趣道:“不错啊,记性这么好,是个聪明孩子。想来你哥哥定也是不会差的,必然高中!”
言书宜耸了耸肩,吐舌道:“谢谢姐姐夸奖!”
孙暖道:“好了,我也要准备走了,你赶紧去替你哥哥上香吧。”
“嗯!姐姐再见!苏月姐姐也再见!”
出了大殿,一想起言书宜,孙暖和苏月都忍不住捂着嘴发笑。
苏月道:“没想到这女孩子这么可爱。”
孙暖点头:“是啊,和她讲话,好像每时每刻都很轻松。”
“是啊是啊,还是和这样没心机的女孩子交流舒服。”
孙暖转头看向苏月,从她的话中品出了一些别的意味,道:“苏月,你又想说什么?”
苏月撇了撇嘴,道:“我不说,说了小姐又要不高兴。”
孙暖眯了眯眼:“你且说下去,看看 我会不会不高兴。”
苏月将嘴抿起来:“不说。”
孙暖道:“好,我保证不生气,你说吧。”
苏月试探地开口:“当真?”
“嗯,当真。”
苏月这才道:“那我说了啊,小姐你可千万不能生气。小姐,你不觉得陶柳夫人这个人,有些虚假吗?”
“虚假?”
“是啊,你看,那日她您生辰的时候,故意在老爷夫人面前提及自已是少将军的妾室,不就是有意想让他们知道,少将军心里没有小姐你吗?”
“没有吧,那会儿她进府也有段时间了,自然以为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份,或许她也没想到我爹娘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就算她不知道,可那日的主角是小姐您,她为什么非要在老爷夫人走之前在你们面前晃悠?试问哪一个作为爹娘的,会喜欢看自已女儿丈夫的妾室?如果她真的没那些个想法,为了避嫌也不应该在那个时候出来找存在感吧,至少也等他们二位走了以后再说。如果老爷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那她这么做就可以趁机挑起二老对少将军的不满,少将军自然也会同小姐更加疏远,假如老爷夫人知道她的身份并且已经接受了,那她这么一来,也能重新激起他们对少将军的意见。能这么做的人,怎么可能一点心机都没有!”
孙暖无奈道:“苏月,我看你真的想多了。我和萧墨琛本来就没什么感情,还有什么好挑拨的?”
苏月双手一拍道:“小姐,这不是你和少将军感情好不好的关系,主要你们现在处在一个屋檐下,又有谁能保证你们之间什么都不会改变?更何况您才是少将军明媒正娶的夫人!论谁都会有危机感的。”
孙暖怎么想怎么觉得没必要。
苏月恨铁不成钢道:“小姐!你自已坦坦荡荡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坦坦荡荡的!人心隔肚皮,虽然她今日可以和你一起高高兴兴赏园,但万一哪一日,少将军对您的态度改变了,您能保证她不会对你产生怨恨吗?”
孙暖认真思考了一顿,觉得无所谓道:“反正我也不喜欢萧墨琛,他对我也没意思。就当你说的是对的吧,但我想等陶柳认清这个现实,应该也就不会再与我为难了。”
苏月叹气道:“小姐啊,你这个人,聪明的时候是真聪明,笨的时候也是真笨。反正我告诉您了,您自已多留个心眼吧,免得一片真心反遭人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