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和寺回来后,大夫人便把孙暖叫了去。
大夫人正坐在床榻上,看见孙暖急道:“阿暖,你们可回来了。我刚才听丫头们回来说了,陶柳没什么事吧?”
孙暖坐过去坐在了床沿边,安抚她道:“放心吧母亲,大夫都说了没事。”
大夫人道:“那就好,虽然我不太喜欢她,但她毕竟也怀了琛儿的骨肉。如双,你让人去送些补身子的吧。”
大夫人的贴身侍女如双道:“是,夫人。”
孙暖笑道:“母亲仁善,阿柳妹妹知道母亲这般关心她,一定很开心。”
大夫人傲娇道:“只是慰问一下而已,一码归一码,我可没多喜欢她。”
孙暖知道大夫人一贯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不太喜欢陶柳,但看在这些日子陶柳在府上颇守本分,低调度日,也不会故意去给她使绊子。
“其实陶柳妹妹只是性子娇柔了些,今日我与她一同出游,相处得倒也非常和乐。”
大夫人闻言道:“你们年纪相仿,又同侍一夫,能玩到一起去自然最好,娘不会来干预你们的。”
孙暖眉心微挑道:“母亲,我看您也得多和阿柳妹妹接触接触,说不定您会慢慢喜欢她的。”
大夫人看着孙暖的眼眸,笑道:“丫头,你是不是以为娘是因为她出身不好,才这么不喜欢她的?”
孙暖咬紧了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淡淡一笑。
大夫人笑着回忆道:“其实娘小时候,也是过过苦日子的。我的父亲乃是前朝老将,那会儿朝廷重文轻武,贪官污吏把控朝堂,武将便理所当然地成了众矢之的,手下的兵权被一缩再缩。我爹担心我和我娘受到牵连,便将我们送到了南边的外祖家。”
“原本我的外祖父是做生意的,可是在一次出船时,因为海难丧了命,逐渐家道中落,外祖母也因此精神不振,生了病。货期已到但货却迟迟没到,债主找上了门,我们不得已只能将老宅抵押给他们,搬到了一处市井小楼中,我娘不想让我爹为此担心便没有将这些事告知他,只一人做女工养活我和患病的外祖母。那会儿我也不过七八岁,经常在市井与同龄的小孩玩耍。后来新帝登基,大行变法,武官重新得以重用,我爹才派人将我们三人一起接回了虞城。”
瞧孙暖听的认真,大夫人笑道:“今日啊,娘也要跟你坦白,陶柳和琛儿比你和琛儿认识要早,只是那会儿我不同意他们在一处,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娘很抱歉。”
孙暖实诚道:“其实,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哦?那你不生气娘隐瞒你吗?”
“其实也没什么生气的,大家都说,子女的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你想帮儿子选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也并称不上是什么大错,或许只是方法太过强硬了些,所以萧墨琛才这般不愿。”
“在我给他安排婚事之前,琛儿说要娶陶柳为正夫人,那会儿就带她来见过我。当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站在我面前,我随便问了她几个问题,她便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害怕得就像我是要吃了她一般。我问她家在哪儿,她说她没有家,爹娘去世早,在戏班子里打杂为生,后来琛儿帮她赎了身就跟着他。”
“我也派人暗中去调查了一番,她有一位哥哥,她的这位哥哥,是市井中的小混混,偷钱去逛青楼更是常事,甚至因为偷东西被衙门捉去关过一段日子。和她说的话完全不一致,她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我并非嫌贫爱富,但生平最恨的就是爱撒谎、做人不真诚的人。阿暖,你不一样,你从小受过最好的教育。娘以前就听说,你经常接济穷人,所以我让人上孙府提了亲。对你啊,娘是越看越喜欢,娘要谢谢你嫁到我们家来,还对琛儿的一切这么包容。原本我以为,只要你们成了婚,迟早会日久生情的,毕竟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夫妻,不都也是相濡以沫过了几十年的嘛!但我没想到他倔成这样,娘这心里真是越想越愧疚。”
孙暖握着大夫人的手:“母亲,我真的已经很满足了,我从小就生活得很幸福,婚后还能有运气遇到您这么好的婆婆,我这一生可以说是在蜜中泡大的了。”
“可是娘还是想对你好点,再好一点,恨不得把所有琛儿欠你的都给补上。”
孙暖心中甚为感动:“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我也唤您一声母亲,哪有母亲和子女说什么亏欠不亏欠的。”
大夫人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孙暖的手背:“好,以后娘不说这话了,娘也相信,琛儿也一定会感受到你的好的。对了,我忘了说,昨日夜里,琛儿来信了。”
瞧着大夫人欣喜的模样,孙暖应和道:“是嘛!信中怎么说?”
“信里说,他们快准备启程了,大约还有十天就能回府了。”
“那可太好了,母亲你现在可以不用担心了。”
“是啊,我昨日也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孙暖想起白日里的意外,道:“幸好阿柳腹中的孩子没事,不然我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傻丫头,你自责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
孙暖笑了笑:“母亲,你好好休息,我也回房了。”
大夫人拍了拍她的肩:“白日里是不是吓坏了,回去好好休息,别去多想知道吗?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
孙暖俏皮道:“是是是,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