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愚飞身追出去的时候,裴休急得跺脚:“这丫头恁地虎!”
这个评价对李十三来说,颇有“君子所见略同”之感。
仍被叛军劫持的,大部分是小孩子。最大的也没有喜娃高,周若愚的长剑很受制约。
那光王见周若愚是个厉害的,也不恋战,退出她的有效攻击范围,便让士兵放箭。
他才不管敌人还是百姓!大人还是小孩!
周若愚见三尺孩童纷纷中箭殒命,心中气极痛极。
她迅速退到侧翼,躲开那些无辜孩童。
箭羽更密集地向她射去。
城门之内,只有少数叛军进来,很快被控制。
张稳见外面形势危急,再也顾不得百姓性命,直接命令弓箭手射箭。
裴休阻拦不住。
一轮箭簇射出去,叛军没杀几个,死的尽是孩童。
先前被赶进城内的百姓,惦记着城外幼子,又见收兵弓箭已就位,都跪在地上磕头痛哭起来。
磕头不管用,便欲破门而出,被守军砍杀。
一时之间,城门内外,血流成河,哭嚎声一片。
周若愚看到倒了一片孩子,拿剑指着高耸巍峨的城门,声音里满是震惊和责怪:“李十三!”
女孩束发绿衫,长剑凌厉,逆光而立,那明晃晃的样子,没来由的让人心上一紧。
弓箭手许是不忍射杀幼子,或是被周若愚的“李十三”威慑住。
总之,箭停了。
城上箭停。
城下的周若愚,又被当成了活靶子。
明白人都看得出来,周若愚若不顾及那些孩童性命,或许早就擒获了贼首。
裴休大为动容,再也不能作壁上观。他长剑入鞘,说:“我裴休七尺男儿,断不能让一个女子拼杀至此!”
说完,找来一条绳子,系在腰间,让人放他下去。
又有几名武将,也欲下去肉搏。
叛军见有人下来支援,便向城门射箭。
张稳只躲。
李十三见他不顶用,大喝一声:“弓箭手放箭,掩护裴将军下去!”
终于护得七八个人下了城楼。
楼下形势逆转。
周若愚、李十三和裴休虽然相识时日极短,可配合却十分默契。
周若愚只有一个目标,擒贼先擒王,不管是光王还是刚王,拿下他,就能解决战斗。
裴休见她不管不顾,便护在一侧,为她挡下箭雨。
而李十三则在城门之上,指挥有度,试图近距离搏杀俩人的,都被弓箭手射杀了。
一路火花带闪电。
当光王还扯着嗓子喊“射箭!射箭!射死她!”的时候,周若愚的长剑已经抵在他的脖子上。
主将被俘,其余人都面面相觑,不再轻举妄动。
裴休赶紧让其他士兵护送孩子进城。
此时,那个脑满肠肥的光王仍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哆哆嗦嗦地说:“你们…你们的指挥使呢!怎么不按仇将军计划的来?”
周若愚觉得他的话蹊跷,便问:“什么球将军饼将军?他的计划就是要砍了你的脑袋!”
说着长剑用力。
那光王吓得一缩,想到与仇公武的计划,仍壮着胆子,伸手指着周若愚:“你敢!你敢动本王一根汗毛,仇……”
周若愚平生第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
而第二个讨厌的,就是被人拿着手指。
这个光王,可算捅了那蜂窝。
周若愚记得李十三交代要留活口,却没说一定得是全尸。
她抬起长剑,剑花流畅,一剑削断那根伸着的手指。
“诶呦!”光王李忱还没反应过来,食指已经落地。
他举着只剩四根手指的手掌,痛喊着掉下马去。
周若愚对这种哭喊声比叫骂声大的,向来没有好感。
“若再嚎叫一声,就再砍你一根手指!”
光王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
周若愚提着长剑,血染长衫,一个纤细瘦弱的小姑娘,生生站出了魁梧壮汉的气场。
周若愚问:“球将军是谁?”
光王鼻涕一把泪一把:“内侍监,右骁卫大将军仇公武。”
“内侍监是什么玩意?”
当今朝堂,宦官把持朝政,敢把太监说成个玩意的,这个姑娘是第一人。
“是……是太监。”
周若愚了然,说:“太监就是太监!你一个王爷,怕他什么!”
那光王既怕太监,更怕周若愚。
他此刻哆哆嗦嗦,实在不知道是更怕哪个。
这时,裴休也到了跟前。
周若愚又问:“你们和仇公武是什么计划?”
那光王眼神惧怕,纠结犹豫,最后终于大着胆子说:“仇将军自有安排!你们快快抓了我,进了嘉靖城,见了王指挥使,你们自然都明白。”
裴休虽然半路进来,但也听出了不对劲。
周若愚懒得跟他废话,冷着眼说:“废话恁地多!我数到三,你若不招,再断一指!”
光王捂着手,一边躲一边说:“见了王指挥使……”
周若愚见他仍然不老实,也不废话,嘴里直接数了个“三!”
提剑,又下一指。
光王再一次疼出了猪叫声。
裴休也意了个大外。
咳咳咳。
这姑娘数数不咋行,三个数丢了俩。
周若愚又问:“你和那个太监,是什么计划。”
光王疼得直冒汗,再也撑不住,话说出来,却让裴休和周若愚两个惊掉了下巴。
“我……我不是光王。”
裴休上前一步,问:“那你是谁?冒充光王殿下,是什么图谋……”
话音未落,就听城门之上一声大喊。
周若愚回头,正看到李十三被人一脚踢下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