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乡镇内,都有李十三的人接应。
出了良乡镇,李戈扣着北奚人,另外牵着两匹马等在那里。
见跟出来一个眉眼妖娆的男子,也是意外。
李十三单骑一马。
周若愚带着秦怀。
到了蓟州,进了一处民宅。
这应该也是李十三的一处据点。
周若愚跟李十三,连夜突审北奚人。
那人叫索皋,是奚族的一个衙官。类似北奚下面的一个部族首领。
而北奚就是一个个小部族组合而成。
索皋此次,就是受奚族大酋长的指使,与温青山商量夺取宝藏占领幽州事宜。
李十三沉思半晌,才问:“北奚素来臣服大唐,为何近日屡屡发难?”
索皋汉语不是很通,但大概意思就是唐朝戍边将领,对奚族动辄欺辱,他们忍无可忍才揭竿而起。
李十三立刻反驳:“胡说!文宗以前,确有此事。可文宗登基之后,对戍边唐将严加约束,因为欺凌突厥和北奚,砍了十来个人!不论朝中还是边塞,都对奚族敬重有加!”
索皋歪歪唧唧,只不说实话。
李十三说:“如今新帝即位,手段比文宗不知狠厉多少!若让朝中得知,你们在他即位之初,意欲谋乱,你就不怕灭族之祸吗!”
索皋面露疑惑。
李十三继续说:“那温家算是什么东西!他随口说有人有泼天财富,你们便信以为真。那黄柏村百十来户人家,窝在山坳里,日子里过得清苦,若真有那惊世财宝,又怎会固守清贫,更不会等你们奚族人来取。”
索皋仍嘴硬:“温青山人好!不会骗大酋长!”
李十三说:“汉人有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温青山曾与江淮周家有仇,不过借你们的力量,对付仇家罢了。你们这次来良乡镇,温青山看着好吃好喝的招待,其实早已起了杀心。若不是我和这个姑娘救你,你早已成了温家刀下鬼了。”
索皋不可置信,惊讶道:“他为什么要杀我!”
李十三:“自然是嫁祸于人。不然你们的大酋长怎么会跟他一心对付江淮。”
索皋仍不信。
李十三说:“你带的那几个人,都已死了。等你回到北奚,亲自去听听温青山上是怎么跟你们大酋长汇报的,就全明白了。”
索皋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坚定。
李十三说:“他定然说,是江淮周氏或是张仲武下的毒手。可若是张仲武,他必然不会采用暗杀的办法,以他的地位,直接领兵踏平良乡,也不是不可能。至于江淮周氏,他们就是再有能耐,也做不到千里奔袭,在温家的眼皮底下,杀了人又全身而退!”
索皋说:“你们不杀我?”
李十三:“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为何还要杀你!”
索皋素知唐人狡猾。
可眼前的两个人,一个端方文雅,一个稚气未脱,他从心里已信了几分。
李十三又杀了个回马枪,对索皋说:“我开始问你,北奚为何有意进犯,你仍不说吗?”
索皋嗫嚅着,正不知怎么回答。
李十三替他回答:“是不是回鹘?”
索皋震惊:“你……你怎么知道?”
李十三面容忧戚,问:“到底怎么回事?”
索皋见李十三面露关切,终于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了事情大概。
原来北奚也是被逼无奈,回鹘的乌介可汗派了八百监使,驻在大酋长牙帐周围,逼迫北奚对唐作战。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江淮周氏是虾米。
幽州温氏是小鱼。
北奚是大鱼。
回鹘是大大鱼。
而李十三,不知道会不会成为一个垂钓者。
李十三知道了北奚异动的原因,便让李戈连夜将人送出城去。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周若愚,说:“发什么呆!”
周若愚说:“舌灿莲花!我得想想,你有没有像忽悠那个北奚人一样,忽悠我。”
李十三哑然失笑:“我在帮你,你却防着我。”
周若愚看着他嘴边新起的胡茬,想到在从归凤山初次相遇到现在,不论境遇如何,他总是要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也知道是什么大事,竟然让他也不修边幅起来。可她心里也有一丝期冀,张嘴却是:“你千里迢迢从江南来到幽州,就是为了帮我?我可不信。”
李十三甩手就走:“爱信不信。”
脾气还见长!
周若愚追上去:“生什么气嘛!我就是觉得咱俩还没到两肋插刀的份上……”
李十三脸都气绿了。
周若愚又说:“这才几天没见,李十三你脾气变得这么臭啊。”
李戈见周若愚直呼李忱其名,又毫无尊卑敬畏,已经犯嘀咕。
又见平时一派威严,少有情绪表达的李忱,难得地又气又恼,更是意外。
李十三生气归生气,吃喝却是一点没耽误周若愚。
周若愚吃吃喝喝,又泡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便将俩人在黄柏村的不愉快通通放下, 彻底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