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族长温青山,最是慈祥仁爱的。
对族中的孤寡老幼很是照顾,又懂得开拓。
在他的治理之下的三十多年里,良乡镇迅速发展壮大。
如今雄踞幽州,做为毗邻北奚的门户,倒也连朝廷也不敢小觑。
秦怀想来,全是温青山的光辉事迹,竟然一点错处和缺点也找不出。
是一朵洁白无瑕的老白莲啊!
一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周若愚便问:“你饿吗?我去弄点吃的。”
秦怀无不担忧:“天已经大亮了,被发现可不是玩的。”
周若愚说:“能发现的我的人,还没出生。”
这小姑娘口气恁地大。
周若愚推门出去。
秦怀躲在窗户里向外看,她略一纵身,轻飘飘地上了树。
树枝都未动一下。
动作飘逸,犹如神女。
或许,就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神女吧。
一刻钟,周若愚真的带了吃的东西回来。
俩人胡乱吃完。
周若愚说:“温府如今外松内紧,我带着你,恐逃不出去,我们等晚上再看看。”
秦怀点头。
周若愚问:“你家在哪里?”
秦怀:“我无家可回。”
周若愚又问:“那你要去哪里?”
秦怀:“我无处可去。”
周若愚耐着性子又问:“可有什么亲戚朋友可以投靠?”
秦怀:“我无人可依。”
这嗑唠得,稀碎。
周若愚只得实话实说:“我还要在幽州逗留些时日,恐难一直照管你。”
秦怀惨笑:“你我萍水相逢,救我出这污秽之地,已是大恩。以后怎样,看我的造化 ,跟你不相干。”
这个人,冷情冷血,悲观又顽强,跟李十三真是如出一辙。
俩人各有所思,一时无话。
这时候,外面有人经过,还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俩人走到仓房这,坐在廊檐下晒日头。
一个说:“真要命。自打去年,北奚人就没断过。他们人多,又不好伺候,真真熬人。”
另一个说:“咱们还算好的,也就是辛苦一些。菊香她们几个,虽说是跟着小姐的陪嫁,可据说到了北奚,就被赏了人,每天过得生不如死。”
似是想到了菊香等人的凄惨,俩人都是许久不做声。
过了一会,一个才犹豫着问:“昨晚,是谁去伺候的?”
另一个也是等了一会,才答:“是阿秋。”
那一个惊讶道:“阿秋才多大!老爷……”
“噤声吧你!老爷为了北奚人的欢心,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一个买来的丫头,能怎么样呢。”
“阿秋怎么样了?”
“昨天夜里就被抬走了,老爷说找人医治,我却没见大夫进门。”
“嘤嘤嘤…”有人哭。
“你也不要兔子死了狐狸哭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也是她的命。咱们这些下人,好好活着,找寻个机缘,找个人嫁出去,也就是了。”另一个劝道。
另外一个渐渐地止住了哭声,俩人又说了一会儿,都走了。
周若愚和秦怀面面相觑。
有北奚人在温家!
一个想法在周若愚的脑袋里成型了。
好不容易挨到夜晚。
周若愚让秦怀藏好,她自已趁着夜色溜出来。
她昨夜已排查出了温陵和温阡的院子,这次便直接越过那两个院子,向里面走。
就在她志在必得,一定要杀来那几个北奚人时,温宅西侧突然火光漫天。
火势蔓延,惊醒了沉睡的温宅。
这场火有点莫名其妙。
周若愚趁乱,继续往里走。
她翻过了一处高墙,正要往下跳,有一个人突然从后面飞来。
她大吃一惊,拔出了宝剑。
黑暗中,那人紧着说:“是我!”
竟然是李十三!
他怎么也来了。
周若愚一愣,李十三已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拽离了那处高墙。
俩人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已过去将近一个月。
周若愚自然不信,他是为了自已来到幽州。
便说:“我要去杀北奚人!你来干什么?”
李十三说:“来救你。”
周若愚说:“就你?火是你放的?”
李十三点头。
周若愚说:“那谢你了!我要去杀人了!你若害怕就先走。”
李十三拉着她的胳膊不放,说:“咱们先出去,杀人的事,从长计议!”
周若愚说:“不行!杀了奚族人,温家同奚族闹掰,就没有精力再对付我家了。”
李十三说:“我们先出去,你听完我的办法,如果不同意,再杀也不迟。”
周若愚倔得像头驴,说:“那你现在说。”
李十三很有敲晕她扛走她的冲动。
“这事得慢慢说,这里不合适。”
周若愚挣开胳膊,说:“我杀人快!杀完再听你细说。”
李十三说:“那几个奚族人,先不能杀,我有用处。”
俩人僵持不下。
那边的火势已被扑灭。
周若愚见状,再也不理李十三,翻身上墙。
李十三没办法,只得跟着她,说:“下面是陷阱!”
周若愚这才发现,墙下的空地,地砖好似与其他地方不一样。
俩人绕过陷阱,落在院子中央。
外面火光冲天,这几个奚族人竟然能耐着性子,不出来瞧。
这回没有去房顶,而是凑近了主卧房。
在院子里时就听到里面怪异的声响。
周若愚对这种声音已经百毒不侵了。
俩人在窗户底下停下。各点开窗户纸,往里看去。
比在屋顶,看得更清楚。
背对着他们的,是一个还没进化完、全身长毛、满身横肉的男人。
对着他们的,是一个女人,正发出痛苦的呻吟。
温家就是一个盘丝洞。
不论周若愚去哪个房间,都能见到这样的活春宫!
她本静静看着,以为能像在温陵那一样,听到点密辛。
突然,一双大手挡住了她的眼睛。
“还看!也不怕长针眼!”李十三脸上一抹诡异的潮红,说道。
周若愚掰开他的手,问:“为什么?我昨天也看了,没事!在归凤山也看了,也没长!”
李十三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得转换话题,说:“这个留着,一会扛走!把其他的北奚人杀了,行吗?”
周若愚觉得自已再不答应,李十三或许真的会发飙。
她点头。
俩人从主屋两侧开始,分别行动。
北奚蛮人,有饮酒作乐的,有搂着女人睡觉的。
周若愚都是一刀一个。
因为温陵见过她的寄傲,所以拿了匕首。
虽不顺手,但也算杀得顺利。
一共十二个人,转瞬之间,悄无声息地被抹了脖子。
俩人在长毛男的室外集合,因为俩人在行动前已往屋内吹了迷药进去。
此时屋内的两个人都晕了过去。
一男一女,一黑一白,叠在一起,看着着实怪异。
周若愚刚要往前凑,李十三拦住说:“我来!”
周若愚:“我帮你。”
李十三回头看她一眼,警告:“我来!”
这个人今天带错了脑袋。
李十三给那个北奚人裹了衣服,扛在背上。
俩人飞上高墙。
又走了一段,暗夜里有人说:“公子?”
是李戈。
曾经被周若愚吊在树上的那个。
李十三把北奚人交给李戈。
对傻站着的周若愚说:“走啊。”
周若愚说:“我还得带个人。”
说完,也不管李十三,转身就走。
李十三只得同李戈交代几句,跟上周若愚。
李十三看到秦怀时,脸色难看至极。
秦怀的伤虽没事,可他不会武功。
周若愚飞檐走壁,只得架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