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愚酒足饭饱,谢了裴休,就要告辞。
裴休问:“晚上休在哪里?”
周若愚:“悦来夜舍。”
裴休皱着眉:“你一个小姑娘,怎么…”
他的话被周若愚的眼刀生生憋了回去。
周若愚说:“在嘉靖城时,你不是也宿过深山吗?怎么现在夜舍也嫌弃了。”
裴休说:“那时候不是没有办法吗?”
周若愚倒也不瞒着,说:“我现在也是没有办法啊!我的盘缠都买了那匹老马,囊中羞涩,就只能住下等夜舍了。”
裴休语塞。
想了下,说:“你住到我家吧。”
周若愚摇头:“我不去。”
裴休说:“为什么?我介绍我妹妹给你认识。”
周若愚实在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闲心和热情,仍然拒绝:“我明早着急赶路。”
裴休说:“那就换个客栈。”
周若愚无语,这家伙脑袋恐怕不好,饭都没得吃了,还要住上等客栈。
她刚要反驳。
裴休拉着她就走。
到了一个叫云居的客栈,三层的木质结构,恢宏大气。
裴休很是大手笔,要了顶层最大的一间。
送走了裴休,周若愚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水汽蒸腾,连日的疲惫尽数散了。
出了浴,头发却不好干。她便趴在床上,将头探到床边,万千青丝,尽数披散。
人也迷迷糊糊的。
突然有人敲门。
她起来,胡乱地穿了衣服,披散着头发,便去开门。
门里的人一身绿裙,冰肌玉骨,雾鬓风鬟,双颊染了桃花。
平日里疯疯癫癫的周若愚,竟然也是这样一个艳如桃李,妩媚动人的女孩子。
裴休愣在了原地。
直到后面的少女推了他,他才回过神来,慌里慌张地说:“若愚,介绍我妹妹跟你认识。”
周若愚睡眼惺忪,她困得要骂你妹,你去把你妹送上门来!
周若愚满腹牢骚,在看到裴休拽出来的姑娘时,都烟消云散了。
她的妹妹着锦绣华服,婀娜似柳,玉颜如月,双眸如星。其质宛如春日柔风;其貌宛如明珠璀璨。
兄妹俩临门而立,如金童玉女,所谓的蓬荜生辉,该当如是。
周若愚由衷地赞叹:“你妹妹,可真好看。”
那少女上前一步,声音也是极动听:“总听哥哥提起你,他说你武功厉害,人又爽朗有趣,今日总算有机会见面了。我叫裴瑾。”
周若愚笑着说:“我叫周若愚,跟裴休只有两面之缘。武功确实厉害,但是不是爽朗有趣,我就不敢说了。毕竟十几年来,这么评价我的,你哥是第一个。”
裴瑾掩嘴而笑,美如神仙妃子。
周若愚从此之后,怕是看不得别人再做这个动作了。
捧心蹙眉,只有西施好看。
裴休见俩人还算投机,这才说:“出去看看,我俩给你带了礼物。”
裴瑾也真诚地点头。
周若愚只得拿着剑,跟了出来。
马厩里,跟周若愚那匹老马并排吃草的,是一匹壮硕的黑马。
两匹马一对比,越发衬得一个雄赳赳,一个灰溜溜。
周若愚其实觉得那个老马,挺好的。
但架不住兄妹俩人热情地推荐那匹黑马,又惦记着回去补觉,只好应下来。
裴休又跟周若愚提起了春三月的约定,让她务必赶回去。
富家公子只记得雅集聚会,真的没事可干了吗!
周若愚一概笑呵呵地应着。
裴休还在滔滔不绝,周若愚直接打断:“裴休,你定了那么贵的客房,我要是不去睡个好觉,真真可惜了。”
裴瑾觉得周若愚有些不近人情,也有些没有教养,但面上仍笑着。
裴休却觉得无所谓,说:“你若觉得舒服,就再住上一天…”
裴休看周若愚像看大傻子一样看他,终于闭了嘴。
周若愚说:“我明早要赶路。”
裴瑾说:“哥哥就是这样,热情太过!若愚你好好歇息,回了江淮我们再约。我和哥哥,就不打扰你啦。”
哥哥缺根筋。
妹妹却是体贴的。
周若愚同两兄妹告辞,躺在柔软的胡床上就睡着了。
裴休兄妹坐在回府的马车上。
裴瑾说:“哥哥当她是挚友,我瞧着,她可不是这么想。”
裴休:“她脾气就是那样!再加上六七天没好好睡觉了,又急着赶路!都怪我心急,早知道就回江淮再介绍你们认识了。”
裴瑾犹豫着说:“你啊,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还高兴成这样。”
裴休犹疑道:“她冷吗?”
不是挺真诚的嘛!
……
第二日卯时,天色微亮,周若愚吃了早饭,便牵马准备出发。
刚要出城门,就听后面有人喊她。
周若愚提了缰绳,骏马嘶鸣。
她与裴休各坐在高头大马上,周若愚说:“裴休,你睡个懒觉不好吗!”
裴休也不说话,也没下马,直接扔过来一个小包裹。
周若愚伸手接过,是银钱。
裴休说:“给你换的琐碎银子。你虽然功夫好,但毕竟是女孩子。一路上住好一点的客栈,吃点好的。”
朝阳初上,映在脸上,暖融融的。
周若愚将银钱放进钱袋子里,说:“裴休,谢谢你啦。等我从幽州回来,去找你玩。”
裴休笑容和煦:“一言为定!”
周若愚打马转身,继续北上。
直到一人一马消失在天际,裴休才往回走。
心里有一点担忧。
她一个人,可以吗?
……
裴休的马和银子很是管用。
脚程更快。
也不用饥肠辘辘了。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周若愚就到了幽州城外。
她一个女人,本来目标就大,骑马就更明显了。
她将马寄养在一农户家里,只身入了幽州城。
温家坐落在良乡镇。
良乡镇比周围的镇子要小很多,因为镇子是温氏族人的聚集地,照比其他村镇,包容性不是很强。
但是照比黄柏村,大了不是一星半点。
良乡镇四周筑墙,有城楼,驻守的却不是官兵,而是温氏壮丁。
出入需要进行细致的盘问。
周若愚并不着急,等到天色黑了下来,才偷偷地翻越了城墙,来到了城内。
温家坐落在村镇的最北侧,房屋建筑最华丽,所以并不难找。
周若愚继续翻墙,进了宅子里。
她得先找到裴氏族长的房间,看看能不能探查到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