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班同学是一个老师的小舅子,那天回去估计也被教育了,后来我们也没有了联系。
初二上学期期末考,我的成绩又一次创新低。
一百分的语文从来没有低过85,但这次只考了70。
因为作文题目是后羿射日。
我写了后羿不应该射完,应该留几个送给寒冷地区。
最终被语文老师批评了一顿,说我的作文严重跑题。
但最低的当属数学,成绩出来那一刻我和爸爸都惊呆了。
19分!
这是我从来没考过的分数。
也是我爸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分数。
妈妈开玩笑:“你爹还是数学老师,要让人笑掉大牙!”
爸爸脸上挂不住,整个假期都在给我开小灶,临近开学的模拟考考了70多分才勉强给我放了几天假。
放假这几天,妈妈张罗着在学校外开的饭馆开业了。
开业那天亲戚们都来帮忙摘菜、端茶倒水。
我不想帮,只想跟黎华和时简打台球,在操场比赛。
妈妈叫我回家帮忙。
大婶叫我回家帮忙。
堂姐叫我回家帮忙。
“我不想帮!开这个馆子又不是我要你们开的,你们想开为什么要让我干活?”
妈妈啪一巴掌就打了上来。
在她和亲戚眼中或许我已经是小王八羔子小白眼狼了,现在回看确实是。
但那时的我,心里有恨。
恨他们只喜欢男孩,为了生男孩生下了妹妹。
恨他们不敢为了保护我和三姑奶家断绝来往。
恨他们爱我,但又不够爱我。
我捂着脸在学校操场的角落哭,黎华和时简过来安慰我。
“你们等一下。”
黎华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我和时简无聊的紧,看着刚开完运动会的操场一角堆着的稻草,起了歪心思。
我们俩拿着稻草像小时候一样当侠客,一把稻草为一把剑,二人战得有来有回,难分伯仲。
黎华回来看到满篮球场的稻草,一脸惊愕。
“赶紧趁校长还在你家吃饭收起来,不然要被骂死了。”
我和时简把黎华也拉入了侠客大战,忘记了校长要回来这件事。
三人玩得正欢时,校长回来了。
看着我们把稻草都收拾妥当才回到他的宿舍。
我们无聊的紧,黎华找他妈要钱打台球。
他妈不给,他哭,委屈。
他妈给了,哄他,开心。
我站在旁边觉得羡慕,又很难过。
为什么我不是男孩,如果我是男孩,他们就不会叫我摘菜端茶倒水。
也不会说“你现在不学端茶倒水,以后嫁不出去”这种话。
如果我是男孩也不会受小叔欺负,不会有熊不会被叫大波妹,也不会被叫舞女。
为什么我不是男孩?
那天的台球我只打了一会就觉得索然无味,回到了小学住的四合院。
家里的门因为年久失修,关不上。
我轻轻推门进去,腐烂和潮湿的味道因为没有人和烟火气显得更加浓郁。
屋子里还有一些没搬走的小东西。
我径直去了二楼房间,那扇木质窗户又缺了几根木条,原本的木质窗花已经面目全非。
写字台的玻璃下还有我的照片,但被雨水侵蚀了两年,已经粘在玻璃上,颜色都分不清了。
躺在只有稻草席的小床上,听着楼下班主任和他老婆吵架,里边的学生背单词。
这房子真是一点都不隔音啊。
要是以后妹妹回家了我怎么办?
爸爸妈妈会不会只喜欢妹妹不喜欢我?
想着想着又觉得是徒劳,毕竟现在妹妹还见不得光,户口还在二舅家。
为什么要想呢?
回到家时爸妈还没回来,村里的第二家正儿八经的饭馆,还是老师的妻子开的,捧场的人很多。
凑人气的老师们也很多。
我径直洗了脚早早睡觉。
只要我睡着了他们就不会骂我不去帮忙,让他们丢尽了脸。
妈妈的饭馆开了没几天就关门大吉了。
不是因为不好吃或者没生意,是因为爸妈每天都早出晚归。
早上4-5点出门,凌晨1-2点回家。
他们离开后会给我留2块钱早餐买个油炸饼或者包子吃。
午饭让我在饭馆自已解决。
刚开业,有的是食材。
我不会做饭,顿顿都吃小时候每周赶集都要吃的米线。
连吃三天后,下午的课,我终于拉肚子了。
拉肚子前,感受到了肚子潮湿且空空干呕感。
整个下午都没有听课,不停往返在教室和厕所之间。
也是从那时,我就不爱吃米线了,一吃米线就会想起那种明明吃饱了但是肚子空空荡荡还潮湿的恶心感。
爸妈早出晚归的日子也只持续了一个多星期,一个多星期后我就听说二舅的车被人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