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女笑脸盈盈地走了出去,仿佛她的苏醒,对雪国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只不过,花伊婧的心情仍然辗转在那句“库兰族三公主,花伊婧”之上。
精心密谋了十几年的库兰族,终于……成功地击垮了凤国这一百年政权,取而代之的,是以花将军与花夫人为首的,库兰国。
可笑的是,她竟然还是这国家中的三公主。
她不想,完全不想掺和进库兰国的任何事情当中。
只不过,更令她心生疑惑的是……鹤余白要娶她?
什么意思?
鹤余白,她只记得两人仅有一面之缘,高大挺立的男子,浑身散发着尊贵气息,仿佛从天而降的仙神般令人敬慕。
明明是个难以接近的男人,却突然把她绑到这天寒地冻的国度,还告诉她要娶她?
花伊婧摇摇头,刚撑着身子要起床,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紧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声:“醒了?这一觉,睡得如何?”
花伊婧一听,身体微僵,是鹤余白。
她重新裹好被子,抱着双膝望着拉开纱帘的男人,皮笑肉不笑:“鹤余白,你把我抓到这里来,到底有何目的?别说是为了娶我。”
鹤余白含笑望着面前一脸警惕的花伊婧,一身白狐与兔毛交织在一起的毛皮大衣,显得整个人矜贵且倨傲。他伫立在她眼前,眸中含笑,笑意却丝毫不及眼底:“明明就是为了要娶你,你这么否决我,我真的会很伤心。”
花伊婧后背一凉,语气有些无奈:“你凭什么私自做决定?我又凭什么要嫁给你?”
鹤余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坐下,取下脖上的貂皮披风轻轻披在她肩头:“凭我救了你的性命。”
花伊婧不解地张了张唇,诧异地望着她。
“库兰族造反的那一日,太后把你当作最后的押宝,用你的性命威胁温靳竹以及库兰族的人民,最后,还是我说时迟,那时快,把你从那妖婆的手上救出了,否则,你还能安然无恙地躺在这吗?”鹤余白挑挑眉,有些得意。
“啊?”花伊婧还真的不知晓有这么一段小插曲,她好像只记得那天晚上有人偷偷潜入了房间,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抹了一把白粉在她脸上,那药效似乎很好,她当即便晕了过去。
本以为是鹤余白下的手,没想到竟会是太后。
“怎么样,是不是对本太子动心了?”鹤余白坐在她对面,望着她出神的双眸,微微勾起一笑。她的眼睛的确很美,就如同一泓清澈的泉,总能从那双清眸中看出她心里的全部想法。
“才不是!”花伊婧微瞪他一眼,捏着貂皮披风的手紧了紧:“那就谢谢你了,不过这个恩情,用以身相许来报答,太廉价了吧?”
鹤余白摇摇头,笑意温润:“当然不会。再说,你既然踏进了雪国的底盘,以后,一切都得听本太子的。”
花伊婧抽了抽嘴角,该怎么说好呢,感觉自己的命运总是被别人握在手里,未来的路好像都被书写好了,这种感觉,还真的不怎么好。
“而且,小伊婧,你想想,你出了雪国,还能去哪里?库兰国那里,你想回去吗?夏颜修那里,我想你们应该已经闹出不和了吧,否则,你也不会出现在温府。难道你想流落街头吗?身边还没有你那个武功高强的小侍女,你去哪里都会碰壁,还不如乖乖躲在我的荫蔽下。”鹤余白笑意浅淡,却句句有理。
花伊婧沉吟了片刻,出声:“绿月她怎么样了?”
“据来报的消息,还不错,在库兰国活得好好的,你看,人家过着没有你的日子,依旧能顺风顺水的。”
“你的理解能力倒是不错,你怎么就看出绿月对我感情不够深?”花伊婧微恼地瞪他,语气有些凌厉。
“好好好,小伊婧,是我说错话了,求你原谅。”鹤余白翻了个白眼,漫不经心地道歉。
花伊婧不再理睬他,低着头似在思考什么。鹤余白也耐心地等候在一旁,单手撑头,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不得不说,这丫头的相貌的确足以叫人垂涎,光是她像现在这样嘟着小红唇低着脑袋思考的模样,倒是让他心底产生了丝丝久违的悸动。
“你要娶我,是为了别的目的吧?”花伊婧想了半天,突然抬起头问,清澈自然的目光突然撞入他迷离中的眼神,一时,脸有点微红。
“那倒是。”鹤余白也不遮掩,笑着点头,“我可不会像夏颜修那样,明明是为了利用你,却装作一副很疼爱你的模样,衣冠禽兽。”
“你也有资格说他?”花伊婧嫌弃地打量了他一眼,轻哧一声。随即,表情恢复了严肃,“你说,夏颜修他……”
“喂,小伊婧,我说你这丫头看起来挺机灵,怎么,你不会还不知道夏颜修跟你在一起地意图吧?”鹤余白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打量着她一脸错愕的模样,心里不由偷偷地笑。
花伊婧果然一头雾水:“不知道。”
心情却莫名地紧张了一下。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夏颜修对她的好,都是有所意图的……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身上并没有值得他所利用的东西。
“鹤余白,你又在骗人了,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他有什么可图的……”花伊婧见他贼兮兮地笑,板着一张脸沉声道。
鹤余白毫不收敛笑意:“你确定吗?你的身上,不是有一个形状怪异的胎记吗?”
花伊婧听闻此言,脸色顿时大变,如同被惊雷击中身体,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双眸之中,黯然失色。那副失神的模样,看着都叫人心疼。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虽然我和他想要的都一样,但,我至少会毫不掩饰地全部告诉你,可他呢?你好好想想,他都对你做了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为了能利用到你身上的胎记,他不惜一切地对你好,把你捧在手心里当作珍宝,而实际,他只是想利用那个胎记,去找到世间罕有的镇灵珠,解救出他心爱的女人,慕容秋茗。”
鹤余白不再遮遮掩掩,一口气将所有的秘密全部道出。
花伊婧听着他的话,脸色一点点失去血色,整个人无力地软躺在枕上,薄唇无力地张合:“你,你说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鹤余白摊摊手,一脸无辜:“我都这么真诚了,你还不相信我?既然不信,那下次你有机会见到他时,再问他好了。我保准当你问他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会很精彩。”
花伊婧的胸口一阵阵地钝痛,双手撑着身体,小脸埋下,目光早已涣散得失去了全部的焦距。
她,她可是再次付出了真心,为他,她倾尽全力地去爱。
可是最后……
为何又是换得这样的结局?
难道,深爱也有错吗?当初的她与温靳竹是如此,如今,她把心交给另一个宠她,爱她的男子,最后却仍旧被欺骗得团团转。
“喂,小伊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别听到这个消息,一个激动猝死过去了,那,那我会很心疼的。”鹤余白到底是嘴巴狠毒,但语气中不乏真诚的担心,抚着她的后背轻轻摩挲。
“这没什么的,当初我和他一起追逐秋茗,却亲眼看见秋茗在他面前一件件地脱下衣服时,我也是这样的反应。小伊婧,这世上,可没有绝对等价代换的东西,有些人,你即使付出再多的爱,得到的,不过是那么寥寥无几而已。”鹤余白深深地凝着她的眼睛,这个丫头在他面前,展现着最无助绝望的一面,莫名地……惹人心疼。
“好了,擦擦眼泪,我的话你都听进去没有啊。”鹤余白望着她抱着双腿,无力地将小脸埋入膝盖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叹一声,伸手递给她一张绢帕。
“谁让你告诉我这些了,鹤余白,你就是故意的!”花伊婧接过丝帕,却猛地扔回他脸上,望着他那副狼狈地张着嘴,想解释却解释不清的模样,却不由得噗嗤一笑。
“搞什么啊,你还笑了,你这丫头真奇怪。”鹤余白捡起丝帕,喃喃自语道。
“你出去。”花伊婧指着门外,仿佛是在命令。
“你搞没搞错呢,这是我的太子宫。”鹤余白皱眉,瞪她,这丫头,还蹬鼻子上脸了。
“行,那我出去。”花伊婧作势就要下床。鹤余白又急了,把她拽回床上:“好了,我走,成吗?小麻烦精?”
“赶紧的,从我眼前消失!”花伊婧躺下身,闭着眼转过去背对着他。
“大冷天的让我滚出去,真是……够残忍的。”鹤余白叹了口气站起身,悠悠地朝门外走去。
依旧是,没有消息。
夏颜修在殿内徘徊了一圈又一圈,眼睛都熬红了,却仍旧等不到任何关于花伊婧的消息,她就像随着那个神秘人消失了一般,杳无音信。
“我说,你好歹睡会觉吧,你别再像父皇那样,把身子熬得……”夏天畅看着他这般焦躁的模样,心急道。
夏颜修停下脚步,蹙眉望着他:“你说什么?父皇他怎么了?”
“现在知道心疼了?”夏天畅轻哧一声,抱臂望着他,“父皇积劳成疾,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太过疲劳。你平时就别气他了,再气,可就气没了……”
“尽会胡说八道。”夏颜修微瞪他一眼,手指却微微攥紧,俊颜上布满凝重的神色。
许久,他缓缓开口:“我想,去见父皇一面,看望看望他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