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经过臣的调查,被五皇子牵回来的另一匹马上,有女人衣角的碎片。”岚飞不敢抗命,紧接着道。
“哦?”夏颜修微微上扬音调,目光抬起平视前方,“查过那是谁了吗?”
“没有,不过那是女子的粗布衣服,像是平民百姓的衣服。”岚飞微低着头道。
“不一定。”夏颜修微微摇头,扬唇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意,“下次天畅出门你务必派人盯着他,看他到底去了何处。”凭他精准的直觉判断,夏天畅身上的胭脂味,定也是那衣服的主人。
暖帐内,两道身影紧紧相偎。
“什么?你也来死血山的?”花伊婧有些诧异地直起身,发丝微乱地垂在眼帘前。
温靳竹失笑,抓过她的手臂,将她重新拥入怀:“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那,那你受伤了没有?有没有吸入毒气?身体怎么样?”花伊婧慌乱地挣扎出他的怀抱,起身就要脱他的衣服查看他有没有致命伤势。
“担心我吗?”温靳竹任她胡乱检查着,低敛着眸,眸光内含着动人之色。
“当然了,若是你为了我而出什么差错,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花伊婧确认无误后,叹声偎在他怀内。
温靳竹朗笑,娓娓讲述着那天他到达死血山的情形:“那天我和随从到了血炼洞洞口时,发现夏天畅正扶着昏迷的你,脸色很不对劲,我当时就被吓住了,连忙上前查看你的伤势。夏天畅说你中了毒气昏迷不醒,听你说过需要长在毒气环境中的无名花才能解救,于是我带着随从们一路杀进洞内,摘了无名花,又与天畅联手将那巨蟒拿下,才成功带你出山。”
花伊婧听得入了迷,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你们制服巨蟒了?”
温靳竹耸耸肩,无奈笑道:“两个人勉强制服了。他拿了他所要的解药,我也摘了花,出山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嗯。”花伊婧颔首,温顺地伏在他胸前,听着那稳健的心跳声阵阵传来。
“都快大婚了,还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是不是准备让我当一辈子的鳏夫?”温靳竹笑着摸摸她柔顺的长发道。
“你咒我死。”花伊婧扬起小脸,嘟着粉润的红唇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我说真的呢,伊婧,我好怕有一天触碰不到你,那一天,一定是我的末日。”温靳竹倏地加重手臂的力道,将她紧紧地圈入怀中。她低眉浅笑,伸臂轻轻环在他腰间,微眯着眸子昏昏欲睡:“靳竹,我不会离开你的。”
大婚将至,花伊婧的身体也逐渐转好,尽管大夫都声称她已经差不多完全恢复,只要注意日后调理即可,但温靳竹依旧对她万般小心,彻日彻夜地陪伴在她身边。
太尉府,华丽正屋的绛紫色帘幕内,悠悠传来一道沉重的叹息声。
夹杂其中的还有棋子落盘声,可清楚地听出有两人在进行着激烈的对弈。
“凌风,你说他一直这样,我该如何是好?”一道浑厚老沉的声音缓缓传出,饱含无数无奈与辛酸。
“老爷说的可是少爷和少夫人之事?”凌风探手摸出一颗白子,捻着落在棋盘之上。
坐在他对面的温太尉面色阴郁,他微许点头,另一只手轻捋银丝,深幽的眸光熠熠:“为了那个女人,他甚至连命都不要了。若是他在死血山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娘的仇该由谁来报?”
凌风也随他轻叹一声,随后愧疚地埋下脑袋:“臣无能,没能阻止少爷……”
“连我都阻止不了,更何况是你。”温太尉握起桌旁的茶杯轻抿一口,茶水早已凉透,钻进胃里拔凉地疼。
“我本不想伤害那个女人的,毕竟她是个好孩子。”温太尉重重地叹息一声,随手拈来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之上。
黑子步步紧逼,白子落荒而逃。此局,黑子胜。
“臣甘拜下风。”凌风笑道,伸手开始收拾棋子。
“你在让着我。”温太尉轻笑一声,又抿了口茶水,“若他真的不再听我劝告,那我有必要采取强硬的措施了,凌风,你说对吗?”
凌风一听,心头顿时有些慌张。他既希望少爷和少夫人幸福生活,又不敢误了少爷的复仇大计,但这两者均不可兼得。
“臣……一切听太尉指示。”他微叹一声,终说道。
“这次不必你下手,我亲自来。”温太尉拾起一颗黑子捏在手心,微一用力,那黑色云石棋子瞬间变为粉末倾泻而下。
凌风心里一慌,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放心,我有分寸,还不至于下杀手。”温太尉笑得温和,却令人毛骨悚然。
“臣明白了。”半晌,凌风才颤抖着声带应道,折身正准备出去时,突然又被叫住。
“我记得邻国的公主在招亲,哪天帮少爷多留意留意。”温太尉慵懒地倚在檀木椅上微微晃动,眸光随着昏暗的灯光诡异地流动。
“臣知道了!”凌风不敢怠慢地微一弯腰,尔后转身离去。
初七,一个适宜嫁娶的黄道吉日。
皇上与太后亲自赐予的婚事,无疑成了凤国上下广为流传的盛世,大红色喜绸沸沸扬扬从太尉府内直直铺散到将军府门口,满目都是醉人的喜庆。
四处挤满了吵吵嚷嚷的人群,宫内也亲自分派了大批精兵封锁起大街小巷,可见圣上对这场盛世婚礼的无上重视。
将军府,荷韵阁内。
绿月坐在花伊婧身后,一双芊芊玉手轻挽起她的秀发,探手拿来几枚镶满珠宝璀璨的玉簪,那如瀑般的黑色长发在她一双巧手下很快便秀美地绾在耳后,最后以一根皇上钦赐的龙眼玉簪固定。
“会不会太花哨了点?”花伊婧左瞧右瞧,总觉得有些太炫目了,她从不习惯穿得这么华丽。
“小姐,今天是属于您和温少爷的大婚之日,也就只有这一天换个口味,您就别抱怨了。”绿月盈盈笑道,小姐能这么顺利地寻到终身幸福,她甚至比小姐还要激动。
“嗯。”花伊婧心想也是,便含笑点点头,如水的眸子内满透着期盼。
这一切都仿佛是在做梦一般,从最初的穿越,到与他相识,被他细心呵护,再阴差阳错地坐在这里,即将与他长相厮守。她不敢想象这一切是如此顺利,他们的爱情,没有曲折蜿蜒的长途,也没有惊天动地的震撼,只是细水长流的厮守。
她低眸望着一身大红色华丽的喜服,衬得她更加肤白如雪,精致妆容下,盈盈一笑,低眸颔首的美都足以让人陶醉。
“小姐,你紧张吗?”绿月接过侍女端来的丝绸盖头,在为她掀上盖头前,她如此问道。
花伊婧莞尔,眸色如水般微摇:“紧张。更多的是幸福。”
这世上,两个人能相爱不容易。他们相隔两个世纪,她却为了寻他,穿越过万古千秋与他相遇相知,最后成为长相厮守的伴侣,对她而言,这是她上辈子都修不到的福气,因此她格外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