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武和他爹出了屯子,上了官道。
赵世昌说:“小五,咱爷俩这是要往哪里去?”
“爹,咱们上历城县城去,女真人说不定现在正在攻打济南府,历城县城肯定被女真人打下来了,咱们去浑水摸鱼,看看能不能捡着点便宜。”
赵世昌只是一个年龄大了点的农民,他对外面的世界,了解的也不多,此时只能听从儿子的安排。该死该活吊朝上吧。
“行!咱爷俩走吧,我认识到历城县的路。”
历城县就是锏打山东六府、马踏黄河两岸的秦琼秦叔宝的家乡。
此时的历城县城,残垣断壁、空无一人,死一般的沉寂。
女真人进城和以往的土匪、造反的官兵进城,完全不一样。
土匪进城,抢完就跑,他们没有多大实力,祸害不了整个县城,那些豪门大宅有家丁的,他们甚至都不敢招惹。
造反的军队进城,首先是张贴安民告示,然后才是要钱、要粮,抓壮丁。轻易不会杀老百姓,因为这些老百姓是他们的兵源和财源。
女真人进城,直接就是杀,杀完再抢,边抢边杀、边杀边抢,临走了,还把所有的人,用一根绳拴上,赶着走,赶回去给他们当奴隶。最后还得给城里放把大火。
赵令武和他爹顺着官道走了一天,几十里地啊,一个人影都没看见,千里无鸡鸣啊!沿途路过的村庄,连一丝炊烟都没有。
他们爷俩走到历城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空无一人的县城,城门都没有了。
那些侥幸逃进山林里面的人,现在根本就不敢回来。
赵令武和他爹躲在城外的小树林子里面,啃着菜团子,喝着小河沟里面的水。
“小五,咋办?”
“等一会儿的。天稍微黑一黑了,城里如果没有火光,我就进城里去看看。”
“那我呢?”
“你就在这里等我,我人小跑得快,有什么情况我能跑出来。”
“唉!”
赵世昌轻叹,他是雀蒙眼,到了晚上,稍微远点的东西他就看不清楚。他跟着儿子进城就是儿子的累赘。
爷俩啃完了两个菜团子,又过了不长时间,天就黑下来了。
赵令武爬上了一棵大树,往城里眺望,一点火光都没有。
赵令武从树上下来了,“爹,你在这里等着我哈!别往远处走。”
“嗯!爹就在这里一动不动。”
一动不动就没有人能发现他。
赵令武腰上缠着麻袋,手里拎着砍柴刀,背后还有五根带尖的棍子。
出了树林子,上了官道,奔着城门走的轻快。
用不着躲躲藏藏的,真的有人藏在什么地方发现了他,他也不怕。把他吓醒了更几把好。
要是没有人,他就能快点回来。
说他是傻大胆,那肯定不是,他只是在炸着胆子赌一把而已。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今天晚上没有风,有月亮。有半轮明月。
进了城门,一条大道笔直的通往对面的另外一个城门。至于是东门还是南门他就不知道了。
半轮明月悬在头上,周遭的一切都发出了一片惨白的光。
大道的两侧还有不少卧倒在地上的人,东一个、西一个的,姿势迥异,极不正确。
两侧的房屋,迎着月光的惨亮亮,背着月光的很诡异。房屋的门都四敞八闪的,黑乎乎的像一张大嘴。
好一个宁静的夜晚啊!整个城里鸦雀无声!死一般的沉寂。事实上这里就是一座死城。
这尼玛的比鬼片还吓人好不好!
赵令武是来找刺激的,他希望自已能被吓醒。但是他不希望自已被吓死啊!
太吓人了。赵令武现在已经有些胆突的了,他手里握着砍柴刀给自已壮胆,沿着大路一直向前走。
历城县的县城不太大,东西、南北的长度各是二里地。一公里的距离,赵令武不长时间就走到了对面的城门处。
惨白的月光下只有他一个人在行走,还有他的影子跟随着他。
赵令武在城门附近转悠了一下,捡到了两个半截的扎枪,上面还带着扎枪头子,这个玩意儿好。它是铁的、很锋利。
旁边还有一些散落在地上的扎枪杆子,东西是好东西,但是他现在不需要。
赵令武把后背背着的五个木头棍子做的标枪扔掉,把两个半截的扎枪插在了后背处。然后掉转头往回走。
他走过来的时候,眼神东瞄西瞄的,已经注意到了道路两侧,有不少挂着幌子和牌匾的店铺。
鱼过千层网、网网都有鱼,那里肯定会有他需要的一些漏网之鱼。
赵令武手里拎着砍柴刀,后背背了一个麻袋,像一个月夜下的幽灵,在大道两边的商铺里面来回蹿。
他只走了六七个商铺,身后的麻袋就快要装不下了。而且他也快要背不动了。
他这个小体格还是不太行,麻袋里面的东西,大概也就四五十斤的样子。这些东西远远不够他们一家人过冬的。两侧店铺里面能用得上的东西还有很多,不甘心呐!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啊!赵令武在一家粮食铺子里面发现了一个独轮车!还有麻袋和背筐。
这个时候的赵令武已经忘记了害怕。所谓的利令智昏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干吧!这个小独轮车推个一两百斤的东西应该没有问题。
赵令武东蹿西跑的把小独轮车上给堆满了快要。人也走到了离城门不远的地方。
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所,快跑吧!还等着谁给你上菜呐!
赵令武推着独轮车一溜小跑就出了城。
赵令武之所以会推独轮车,是因为这个身体有记忆,他推过独轮车。
而且赵令武本人也曾经参加过轰轰烈烈的打混凝土运动,他原来在建筑工地打工的时候,推过这个几把玩意儿。
城外小树林靠近道边的地方,有一棵挺老粗的大树,赵令武他现在的爹就躲在这里。
“爹,快出来,回家了!”
赵世昌哆哆嗦嗦的从一个大树后面的草堆里面站起来了,他脚麻了,蹲的。
赵令武走了,他就划拉了一些干草把自已盖上了,蹲在大树后面等儿子回来,已经蹲了快一个时辰了,脚能不麻嘛!
“小五,是你回来了?”
“是我,爹,你快点过来啊。”
“哎!好!”
赵世昌摸索着走到了大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