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拿起水杯，一饮而尽。
清昼又给她添了一杯。
但这次她没有喝，而是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清昼知道，是班主任用【醒魂咒】让自已清醒下来。
“好了，我继续跟你解释。”
班主任转着椅子，留下一个背面给清昼。
“按时间长短排序的话，一最短，没有三……那【回档】的节奏差不多就是——”
“「二」、「四」、「一」、「五」。”
清昼没有问什么，只是快速地思考着。
“这是四「组」，每「组」里都有许多个小【回档】。四「组」过完，会有一次巨大的【回档】，暂且叫它一「轮」。我们现在正在第二「轮」。”
“我想，大概是因为「一」的时候，对抗连续多次的【回档】消耗太大，又来不及休息。”
“你只是刚成为【天阶】，大概是扛不住的。”
清昼微微张嘴，点了点头。
“那，老师。我们现在是在「五」，对吗？”
“对。现在是「五」的第二次【回档】。”
见自已没说错，他微微弯曲手掌，用指骨抵住自已的额头，陷入了思考。
他不敢想象班主任……不对，是所有【天阶】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们居然在这个世界重来了一次又一次，却什么都不能改变！？
可偏偏他们又记得一切……
太绝望了……
经过一「组」，居然还有一「轮」！
那岂不是这次结束之后还有一「轮」，那到底怎么才能逃出这【回档】啊！！？？
对了，还有【零】。
想到这里，清昼正要开口，班主任却先回答了出来。
“【零】在第一「轮」的时候还没出现过，第二「轮」一开始，他就来了。能打破【回档】来到这里，单凭这一点，如果他没有办法，我不知道还有谁能有办法……”
清昼心里咯噔一下。
他怀疑今天要发生的一切都经过了无数遍，所以班主任、穆老、还有那个男人都来了。
只是为了在绝望的日子里看一眼乐子……
而班主任这样预判自已的问题，也是因为她知道自已要问什么……
这太恐怖了。
就算是上次，他也从没觉得世界观会这样恐怖地崩塌。
他想了一下，在心中浮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但班主任迟迟没有回应。
他又等了片刻，忍不住开口问道：“那【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仅仅只是保护世界进程吗？”
依然，迟迟没有回应。
清昼耐心地等了很久，班主任却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我的很多消息都是听来的……”
“【零】是个疯子，他的想法根本不是人能想得明白的。他说要保护世界进程，却凭一已之力处理了绝大部分恶性【咒师】罪犯，甚至让自已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他对世界进程的影响根本不是一般的大！可我们想要稍微地改变一些东西，却会被他警告，阻止……”
“还有，这个消息不保真，但八成是真的……”
只见班主任猛地转过身来，两眼通红。
她盯着清昼，说道：“【零】对所谓的世界进程的理解简直古怪透顶了，大家都说他不会杀人，可他怎么可能不杀人呢？”
“我们都被篡改了记忆！他能用不杀人的方法杀人！这样就能保护他所谓的世界进程了！”
“他直接将一个人从整个世界里「删除」了！”
清昼被班主任吓了一跳，更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试图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将一个人「删除」……”
他的大脑瞬间混沌了。
班主任的脸上闪过一瞬短暂的表情，似乎是有些无奈，或是说无语更为合适？
她看了看清昼，接着说：“也就是将一个人的一切相关信息，从所有地方，甚至从他人的记忆里，全部删除。”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班主任的经常用“【回档】”和“「删除」”之类的词语，清昼甚至开始怀疑整个世界都是假的，是游戏的一部分。
难道整个天咒星，只是由某家游戏公司开发并发行的一款……开放世界动作角色扮演游戏吗？
而【零】拥有这般神力，就是那位玩家吗？
正在他准备继续延伸这个恐怖的想法时，班主任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按住了他的手。
“不要乱想，你这种想法会让自已疯掉的。”
清昼有些惊讶。
虽然自已平时总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但他从来不会将这种古怪想法说出口，班主任为什么会知道？
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老师，我什么都没想啊？您在说什么？”
班主任笑了笑，说道：“你比我想得要怪很多。怎么脑子里全是些离谱奇怪的东西，乱糟糟的一大团。”
班主任果然能读心！
清昼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睁大眼睛看着班主任，满脸都是恐惧。
班主任见状拍了拍他手。
“【通念】就是连通我们的意识，我可以知道你的所念所想，也能让你知道我的所念所想。说简单一点，就是由我控制的双向读心。”
清昼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老师你不要不吭声就读我心。”
班主任思考了一下，认真地说：“我知道了。”
他看着班主任的脸，沉声问道：“那被‘删除’的人会怎么样呢？”
班主任愣了一下，随后释怀地笑了笑。
“你真是个怪物。真不敢想象你这种不稳定因素在我的整个计划里会打乱多少东西。”
清昼的脸色明显变得严肃起来。
“老师，你最好不要这样。”
班主任有些尴尬，心虚地整理了一下刘海。
“我认错。确实是我喜欢用那些词语。但整个世界的情况，我也很难跟你保证是不是真的……如果真如你所想的那样，恐怕那就是所谓的神了。”
“然后呢，被‘删除’的人。”她顿了顿，重新把椅子转向背面。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大概是没有人能记得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其存在，与之相关的事物会相应的改变或消失。但其本人不会立刻死亡，甚至活得好好的。”
“刚才也说过了，这些都不保真，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谁？”
“我不能说。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你们两个人，毕竟整个计划实在是太诡异了……没准我哪一天就会被「删除」，我我得自已想清楚。”
听到这话，清昼点点头，说道：“好吧，那有例子吗？”
“例子？比如前几天死了的那个【野咒师】。”
“尸体是从荒郊野岭一路爬到城区的，爬了将近8公里。”
“他爬到一栋公寓楼下，手指比出2和9。然后【卫境局】就查到29层有一间不在任何人名下的精装房。”
“而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任何情报目前都没有找到。”
清昼听着，摸了摸自已已经僵硬的脸。
他感觉自已已经很难控制住情绪了。
“死因呢？”
“头被砍掉了，整个……【魂体】大概是完全消散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跌到了冰点。
片刻后，清昼突然又问了一句。
“那老师你又是怎么知道，人不会消失呢？”
“你觉得呢？”
清昼的脸肉眼可见的抽搐了一下。
还有其他人！
还有其他被「删除」的人！
清昼觉得自已无论是超负荷的大脑还是情绪几乎都到极限了。
没法再问了……
知道得越多，他就越想逃跑。
逃跑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是能暂时不解决任何问题。
作为退堂鼓高手，他说跑就能跑。
他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对着班主任说道：“谢谢老师，又劳烦您跟我说这么多。”
“关于您最早的计划，我还是会尽快登入【天阶】的，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他神色一凝，又补充说：“但关于【零】的事情，您还得等我再想想。”
班主任摇摇头，藏在椅子背面轻轻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