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翎世子心中猛地一惊,仿若小鹿乱撞,但脸上却强撑着镇定,像是暴风雨中努力稳住身形的孤舟。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那细微的动作就像平静湖面泛起的一丝涟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犹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稍纵即逝,可还是被他迅速掩饰过去。
他微微低下头,避开靖安王那犀利得如同鹰眼般的目光,心里却似热锅上的蚂蚁,在飞速地思考着应对之策。
他深知,这个问题回答不好,可能会给自已带来灭顶之灾。
皇子身份,在这森严的宫廷规则中,就如高悬于顶的利剑,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行点评。
否则,则视为不忠,那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你我都是一样的人,又怎会允许那样的人登上皇位?你肯屈居于他之下吗?”
靖安王言辞愈发犀利,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裹挟着寒风,直直地刺向箭翎世子。
他向前一步,那沉重的脚步仿佛踏在箭翎世子的心弦上。
几乎与箭翎世子鼻尖对鼻尖,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满是压迫感,像是一头发怒的雄狮,似乎要将眼前之人吞噬。
那眼神仿佛在说:“别再伪装了,本王早已经看穿了你。”
箭翎世子连忙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他往后退了一小步,脚步有些慌乱,拉开与靖安王的距离,像是躲避瘟神一般。
而后微微躬身,姿态谦卑得如同仆人,道:“臣不明白王爷的意思,若王爷指的是太子之位,那么臣觉得如今的太子殿下,堪当此位。”
他说话时,嘴唇微微颤抖,声音有些干涩,“虽有不足,却不足挂齿,若王爷指的是其他,那就不是臣所能言及的了。”
说完,他微微抬头看向靖安王,眼中满是谨慎,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窥视着猎手,嘴唇微微抿着,脸色略显苍白。
“本王待你,向来如玄德待诸葛一般,你可若如此的不识趣,倒真是让本王不知该如何了。”
靖安王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和威胁。
“臣的庙小,恐放不下王爷的万般思绪,王爷也请不必对臣抱有过分的期待。”
箭翎世子的眼光变得幽暗,宛如深不见底的黑洞,声音低沉得像闷雷,道:“臣本就是蝼蚁之徒,蜉蝣之资,不配得到王爷的器重。”
他边说边微微摇头,神色中满是自嘲。
“你又何必如此自轻自贱,本王又何曾说过你什么?或许本王从前的行事是荒唐了一些,可如今老二失踪,你与父皇明里暗里寻了他多少回都不见踪迹,如今来看,这天下之势已在本王了。”
靖安王微微扬起下巴,神色得意,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日后只要本王稍微那么虚伪一些,惺惺作态一些,这天下还不是得奉我为主?”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天下,脸上露出张狂的笑容。
箭翎世子抬眸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很快又隐去,因为他想看清楚,到底是谁这么自信。
但凡这种自信能分他一点,那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卑躬屈膝的蜷缩的活着,他暗暗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这样蠢的人都能成为皇子,可真是命好。
“王爷,太子殿下仅仅只是失踪一夜而已,生死还未得知,且陛下如今气血正盛,王爷此番言论,有些操之过急了吧?”
箭翎世子眉头紧皱,神色严肃地说道。
“你们这些心机深沉、心腹众多的人都找不见他,那他还能有什么奇迹可言?”
靖安王嗤笑一声,满脸的不以为然。
“只是可惜了,没能手刃仇人,是我这当儿子的不孝,不过母后就是母后,就算死了,也会为我而谋划。”
靖安王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但很快又被冷漠取代。
虽然朝廷对外对内都未严明皇后的死因,可靖安王知道,以母后的性格,绝对不是会自杀而亡的。
箭翎世子连忙否认道:“王爷不觉得太子妃与太子一同失踪,事发突然又蹊跷无比吗?”
他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试图引导靖安王仔细思考这其中的关联。
“恕臣直言,王爷被陛下禁足,幽禁于府中这么久,怎么太子殿下失踪不过一夜,王爷就被放了出来?”
箭翎世子直视靖安王的眼睛,目光中带着质问。
不要怪箭翎世子说话直,因为靖安王根本听不懂暗示,就像对牛弹琴一般。
“自然是本王受父皇器重,又因母后一事,愧疚于本王。”
靖安王神色自若,眼中却有一丝慌乱闪过。
箭翎世子深吸一口气,大约明白了靖安王是个不成气候的。
“王爷,算算日子,王妃如今也有四个月身孕了,听说这有孕之人最是辛苦,这又是王爷的第一胎,王爷与其在这里说服臣,倒不如回府给王妃买些进补的药方,好未雨绸缪啊!”
箭翎世子双手作揖,语气诚恳地劝道。
“说起来那太子妃江氏怎么就那么好命,同为江家女,怎么就她能被贼人惦记上?”
靖安王眉头一挑,语气中带着嫉妒和怨恨。
若是他家王妃也能被贼人掠去,那他绝对烧高香庆祝。
“王妃肚子里怀的毕竟是您的孩子,王爷这话过分了些吧?”
饶是一向最不注重礼节名誉的箭翎世子,都觉得靖安王这话不妥,他皱起眉头,眼中露出不满。
“不过这法子倒是挺不错的,改日寻个机会,料理了她。”
靖安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王爷?”箭翎世子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愕。
“能为本王生儿育女的,只能是芷惜,其他人,不配承担这份辛苦。”
靖安王神色温柔了一瞬,随即又变得冷酷。
若非这江淮娇用尽心机,他与芷惜之间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份上?
所以,一切都是江淮娇的错,只要除掉了她,自已和芷惜之间,便再无任何阻碍了。
“想必王爷说了这一会子话也渴了,不如喝一盏茶再走?”
箭翎世子强忍着心中的不安,挤出一丝微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本王何时说过要走?”
靖安王一甩衣袖,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靖安王环顾四周,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你这宅子不错,以后有空会常来,本王瞧着东边那间屋子倒是不错,隐隐有些梅花香,明日以后拾掇出来,就作为本王日后常住的厢房吧。”
箭翎世子闻言,焦急地搓着手,额头上的汗珠更多了。
“王爷!世子府甚小,恐委屈了王爷,若是陛下得知臣以这样的厢房接待王爷,定会治臣大不敬之罪!”
靖安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似笑非笑地看着箭翎世子。
“无妨,只要你什么时候点头,本王,便不会多加叨扰了。”
“这……”箭翎世子面露难色,不停地踱步。
都说有心机的人最怕又蠢又执着还爱钻牛角尖的人了,今日箭翎世子总算是明白了。
合着你与这种人根本就说不通,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满是苦涩。
“行了,你不愿意本王也不会强求,不然适得其反,那就不好了,不过你且告诉本王,那江氏如今怎么样了?”靖安王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
箭翎世子摊开双手,一脸无辜。
“太子妃如何,臣又怎会得知?王爷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箭翎世子看着面前皮笑肉不笑的靖安王,一瞬间感觉汗毛都立起来了。
说靖安王傻,可是他偏偏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
说他不傻,箭翎世子又说服不了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