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劲开口才发现,原来自已的嗓子已经哑得厉害。
妇女看了看他,心里同样难受,自已的丈夫在里面,她相信神佛,一定会保佑她老公平平安安的。
“小伙子,金山上有一座很灵的寺庙,但是要跪爬天梯求来的才好灵。”
“不过那里已经封住了,那里的风雪太恶劣了。”
自已的孩子在这,自已只是去山下上了炷香,便回来了,没有跪拜天梯。
“谢谢。”
落劲不信鬼神,但是他为了小烟,宁愿相信一次。
金山,是很多人爬都难爬上的高峰,更何况现在还下雪,封住了所有的路。
“今晚我想必有人来。”
车里的人:“阿盟,你的母亲是不是在金山上?”
在点着烟花的张小盟:“你要去?”
“嗯。”
“你不是不信佛吗?”
落劲站在山脚下,普通人连爬都难,更何况还是一级一跪,三个响头。
一身黑色的衣服,在一望无际的阶梯上,诚心下跪,一步一脚印,一跪三响头。
方丈在山顶上,敲着钟,料到今天会有一个人来,等到天蒙蒙亮,落劲双手合十,跪完最后的阶梯。
额头上的血迹干了又干,指尖的颤抖,头发如刺猬般坚硬,眉毛上的冰晶将他变成一个白发翁。
还没有人在山底下磕到山顶,人跪百步梯,他跪千步不止,直直站立不起,直到佛前。
他说:“我不信神佛,但我诚恳求神佛保佑栝烟雨,望她一世平安,无灾无难。”
手上的佛珠便是他一生的枷锁。
张小盟接到电话时,他已经走不动了。
开始是膝盖上蚂蚁咬般的疼痛,越加激烈,只能打电话叫人来接。
医院里,栝烟雨奇迹般醒过来,只是不愿意和任何人说话,连陆易给她检查,都是眼光呆滞的眼神盯着天花板。
“什么事?”
“你的宝贝醒了。”
“快,回医院。”
“你的衣服。”
看他心急如焚,张小盟打了个圈就开往医院,他让人推了个轮椅下去接他,发现他只让陈煜扶着他,不坐轮椅。
“落劲,你咋变成这样的?”
陆易拦住进去的人,盯着他的腿,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肯定旧伤复发了。
“先别进去。”
握着门把手的人顿了顿,看着里面的人,眼睛一眨不眨。
有点难开口:“阿劲,她虽然醒了,但是你也看到了,她现在把自已封闭起来,甚至有可能会精神有问题。”
“可能是抑郁倾向。”
“什么意思?”
他的小烟怎么可能有抑郁倾向?
许久他才打开门,脚步缓慢,不露破绽,来到床前,温柔的笑了笑,用力吹了吹自已的手。
搓着手心,床上的人没有一点动静,手心的温度上来后,落劲拿起她的手,放在手心里:“小烟,有没有不舒服?”
声音虽沙哑,但是他克制着,温柔的不像话。
他的喉结滚了滚,眼里的温度如小溪的水,不断细细流着温度。
陆易看着里面的人,拍了拍张小盟:“走吧。”
“小烟,你想要上厕所吗?”
半天过去,落劲真的忍不住去找陆易:“她到底什么时候好?”
“大哥,我都说了,她是自已把自已封锁起来,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得让她开心,解开心结,才能够好起来。”
天又黑了,她不进一点食,只能给她打营养针,落劲心疼看着她,顾不上腿痛,寸步不离坐在她旁边。
终于在下半夜,她起来上厕所。
“小烟,我扶你。”
她不动声色的躲开他的手,他的手顿住在空气中。
黑夜漫漫……
……
……
观察了几天,身体没半点毛病,只是太虚弱。
陆易建议他带她回家,多让一些她喜欢的人跟她聊天,落劲带她出了院。
第一天,落劲就让落思颖去陪她聊聊天,发现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说话,吃饭也只吃一点点。
日复一日,人渐渐消瘦,落劲也跟着瘦了不少,看着她没有半点生机,落劲不再像先前一样,耐着她的性子。
这样下去,她不病死,都得饿死。
这天,栝烟雨还是只吃了几口,菜半点没动,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碗重重被落劲砸在桌上:“回来。”
栝烟雨肩膀一抖,站在那。
也不是听不见人话,还是对她太过放纵了,伸手拉着她坐回去:“不吃完这碗饭,不准离开。”
落劲往后一摊,双手抱胸,准备盯住她不的举动,只见栝烟雨把碗一推,碗不小心倒了。
她表面上熟视无睹,心底泛起波澜,指尖轻轻捏着衣摆,等着他接下来的训斥。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终是忍不住,站起身来,抬起手轻抚着她的脸。
栝烟雨不禁一怔,眨了眨眼睛,瞳眸深处携着几许不知所措。
意料之外的举动。
落劲平静地说:“小烟,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对你怎样?”
“想想你的母亲。”
栝烟雨抬起眉眼,终于把目光投向他,带着敌视。
顿了顿,又道:“她只有你一个女儿,身体之肤发于父母。”
“你再怎么样闹性子,我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拿你自已的身体开玩笑,你觉得我会跟你开这样的玩笑吗?”
任何威胁她健康的事,都不可以发生,人在他在。
栝烟雨知道他在激自已吃饭,一想到母亲,她就有说不出的难过,照片上的人,卑微的被人指点,还得为了活着努力。
见她动容,落劲绕过她身后,帮她重新添了一碗饭,递到她面前。
碗里从来不缺的就是她喜欢的食物,但是她却说不出的恶心,面前的人,杀了她的伙伴,她永远不会忘记。
就这样,两人的度过了两年,两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但是独独没有改变的是栝烟雨对落劲的恨。
陆易心疼兄弟的不易,同样也替栝烟雨感到悲哀,一个爱得深沉,深入骨髓,一个恨得迷茫,无路可退。
落劲一下班就往家里赶:“小烟,我给你带了蛋糕。”
两年了,她还是淡淡的,有时候她一个人躲在角落,或许他没有做那样的事情,自已真的会爱上他吧!
但是想到毕文军躺在地上对他的微笑,这段东非大裂谷般的缝,她跨不过去。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