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人看着居高临下的落劲,嘴上的嘲笑,带着不甘。
明明就差一点。
闷热的空间,落劲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面前,如同主人遛狗般弯腰,掐着他的下巴,冷笑道:“你恨我?”
他压根不知道这号人,在栝烟雨前没见过这样的人,更谈不上什么仇恨。
他手上的力度不断加大,仿佛毕文军的下巴随时会掉地上。
毕文军狠狠瞪着面前的男人,恨,怎么能不恨?
落劲一甩手,他就如同死鱼般倒在地上,头上的鲜血沾上了落劲的手,他把手往白色的手帕上划了两下,不失半点慵懒。
抬手轻轻撵了碾他的胳膊。
“啊,落劲,你不得好死。”
地上的男人痛苦地蜷缩起来,湿漉漉的头发是被自已的鲜血染红的。
随即落劲云淡风轻地问道:“痛吗?”
接着啊的一声吼到嗓子眼里,毕文军龇咧着牙齿,牙缝里隐藏的血管如同蚯蚓破巢般暴起。
“我等着。”
抬手,陈煜便拿来一瓶消毒水,男人就这样在他上方仔细的擦拭着自已的双手。
卧室里的人。
被薛姨看着,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小姐,你怎么搞成这样。”
带着皱纹的眼角微微湿润。
“薛姨,我没事。”
“落劲呢?”
“少爷出去了,你不知道吗?”
一早上就出去了,还叮嘱自已多陪陪小姐,手上的功夫可以找几个合适的佣人做。
栝烟雨抿了抿嘴唇,摇摇头,他没跟自已说。
感觉这些天他都在有意回避自已,有时睁开眼睛明明看到他,他很快又出去,等自已快要睡着,人又出现在房间里。
“小姐,薛姨是外人,但能看出来,少爷他很爱你,但是其中肯定有许多误会。”
她看这些天,两个人基本不在一起吃饭,也好像陌生人之间的距离。
“你别看少爷平时那么散漫,有时又脾气不好,但是他什么时候真正凶过你?”
以往的回忆,好像都是他最先低头,就算自已无理取闹,他还是没有应付式回应自已,像现在,很明显他是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女孩子要适当撒撒娇,这样才会减少很多的矛盾。
就是不知道现在,毕文军怎么样了,她几次想要开口,都被他回避或者无视着。
“少爷。”
看到她的脸色好很多,他径自坐下,捏着表盘,看着秒针转动。
栝烟雨试探性开口:“落劲。”
“毕-。”
他慢慢缓缓不看她,声音无半点起伏,但是却盖住她询问的声音:“小烟。”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床上的人纳木着,什么日子?
“看吧,你已经忘了。”
可你却记得那天我让你和你母亲见不了面,那时候让你们分离的每一个表情,还有我的无情。
他说话时喉结微滚,温沉声线在这个常温的房间里,听来竟无比的心酸。
原本今天,我们应该好好在金山上滑一场雪,然后好好看一场烟花。
栝烟雨目光低垂,想了好久,才想起,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你分开我和我亲人的日子。
“你。”
栝烟雨看到他衣服上粘着的泥土痕迹,还有进来时的寒气。
落劲等着她问,问自已毕文军有没有死,或者其他的,惹人痛心的话语。
刚刚她开口想问的应该就是毕文军,只见他冷冽的一面出现在她眼前,看得她头皮发麻,问不出口。
许久,落劲起身:“吃饭吧!”
“落劲,学长他。”
原本坚挺的背部一顿,看吧,你还是问出了口。
“他是无辜的。”
是他想要救自已,才那样做的,不关他的事情。
无辜?谁无辜,他都不会无辜,心寒油然而生,冬日配寒风,令人寒心。
“死了。”
落劲坚挺的身躯扭转过来,看到她错愕的表情,眼眶如同潮水涌动,迅速湿润四方。
她还是为那个男人落了泪。
听不见半点风声,她整个人楠木若鸡,不敢相信自已听到的,一幕幕涌现他头破血流还坚持带自已离开的画面。
“少爷,你不吃饭了吗?”
落劲穿上马丁靴,披了件大衣就头也不回出去了。
会所里还是热闹的很,陆易左手一个妞,右手一个妞,满脸笑容,在一声声哥哥中,迷失了方向,晕头转脑的不知道后面被人扇了一下,毫不留情。
“草,谁啊。”
“阿劲?”
拉开身上的美女:“走开走开。”
屁颠屁颠跟着上去:“劲儿,咋啦这是?怎么想着,来酒吧玩?”
“难不成你吃醋了。”
“吃你妈的醋,滚远点,庞臭。”
好吧,肯定是在家受气了。
“难不成家里那位给你甩脸色?”
掀起冷血:“她敢?”
我看未必不敢,你像个舔狗似的,外人说你莽夫,你却在小妹面前装绅士,杀过人的手去触碰白莲花,未必不受罪,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依我看,那天不如把她放了。”
“哎哟,踢我干嘛?”
放她?谁放过我?
难道不对吗?一向干净利落的人,在她面前就变得扭扭捏捏的。
闻言:“陆易,又挨打了?”
厉致远坐在陆易一旁,细细打量着两人的脸色,看来陆易又皮痒了。
厉致远天生鼻子灵:“你身上咋那么浓的火药味?”
“不是我的,我那都是娇滴滴的味道,香味。”
两人一同看向落劲。
“哦,我知道了,上次你约我们一起去放烟花来着,咋?烟花到了?”
有点眼力见的陆易立马闭上嘴巴:“嗐,难得不是公事,喝喝喝。”
“哎,阿劲。”
桌上的烈酒被他拿起猛灌,好像喝白开水般简单,烈酒穿肠过肚,如同她今天问出来的话,还有伤心的样子。
激得他满腹怒火,不敢外放。
厉致远深有体会,当年的那个女人,就是这样让他牵肠挂肚的,她突然消失那些年,他几乎顿顿酒,也是落劲这样陪着过来。
话不多说,他也是拿起就喝,这才是他们原本的风格,哪有那么多绅士风度,斯文儒雅,只不过是对的人罢了。
陆易夹在中间,左右看看,不懂他们的心声,但是喝酒他还是会奉陪一下的,毕竟他也不是一个完人,他也有属于自已的不堪经历。
气氛都到这了,三个人没必要那么多隐瞒,无声胜有声的倾述着自已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