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璋想要断了怀清对沈妩的心思,就绝不能让他把心思透露人前。
纵使他们本就定不了亲,兜兜转转让沈妩担一个差点成了弟媳的名头也不好。
谢怀璋点点头,一脸慎重:“嗯,我知道事情轻重,自然不会宣扬,可你是不是想一会儿在家里说些什么?”
家中兄长中,谢怀清最信赖大哥,大哥聪明睿智,分寸极佳,不是好口舌之人。
有大哥给他排解心事,谢怀清求之不得,正好征询意见。
他苦恼:“嗯,我可能要出征,北狄比我想的难缠,没个三五年怕是回来不了,可表妹不能待字闺中等我三五年。”
“万一期间我不在,家里给表妹相看了婚事,她一个可怜女儿家不好拒绝,我岂不是要丢了媳妇。”
谢怀璋没耳细听,纠正:“怀清,注意言行,阿妩表妹还未跟你有媒约,不好随意调侃。”
谢怀清不拘小节,他有什么就说什么,眼下正等着大哥出主意,被教育后迅速改正。
他烦忧:“对不起大哥,我就是一时口快,我想跟表妹商量商量,问她愿不愿意等我。”
“若愿意等,我是男人,总该先开个口,我要带着表妹跟祖母大伯父大伯母他们坦诚心意,先为我们定亲做主,我才安心。”
谢怀清自认考虑的不无道理,沈妩今年十七岁,又如花似玉,国色天香。
他前阵子就听到三伯母说什么表妹出去买个东西,就有好几个儿郎偷看她,回来一阵跟家里人形容。
说表妹长大了,惹人喜爱的很。
那时沈妩还没答应谢怀清,他光听形容就着急,生怕家里就给沈妩定亲了。
后来三伯母又打听到那几个不是好人,早在外面玩乐有几年了,家里对那些人看不上的很。
谢怀清瞬间松了口气,还跑出去打了他们一顿才解气。
这是遇见了纨绔,若是哪天来了个好的,岂不就是被抢了媳妇。
谢怀清想着自已也不逼表妹,只管问她的心意,若肯他今天便说了。
“大哥,你说我这主意如何?”
谢怀璋没急着反对,反而深表赞同:“四弟长大了,会为旁人着想了。”
“那我这就去……”
“可是,唉!”
谢怀清原以为自已的主意很好,连万事稳重的大哥都夸他,定能给表妹交代。
方想跑去厨房找沈妩,谢怀璋慢慢来了个可是,接着叹气。
谢怀清心头一紧,脚步收了回来,他不禁担心:“大哥,我们兄弟之间说话怎么还吞吞吐吐的,你从前不这样啊,是我哪不周,你倒是给我提点提点。”
“若未来我与表妹成就好事,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不是你为表妹着想的不好,是大哥担心你,”谢怀璋竖掌摇头,视线落到谢怀清身上,满目担忧。
谢怀清被看的心里毛毛的,不过大哥向来不说虚言,他忐忑道:“大哥,我怎么了?”
谢怀璋再次摇了摇头,转身往前走几步,谢怀清已让谢怀璋吊了胃口,下意识跟上。
随即听到谢怀璋沉重感叹:“看到你如今,我不由想到叔父,他当年就是在战场上负伤,导致不治而亡。”
“你如今又去了,说是建功立业,岂不知要用性命去拼,大哥甚是担心。”
“表妹孤苦,知你待她赤诚,担心你还来不及,哪还顾得上旁的亲事。”
“但大哥知你有抱负,皇上正看中你,不好劝你什么,唯望你一切平安,也省得表妹为你牵肠挂肚。”
谢怀璋的叔父便是谢怀清的亲父谢暄,当年就是在战场上负伤,后来没了。
谢怀清到底年轻气盛,一心只想着去了战场就能建功立业,威名赫赫,倒是忘记了一个不慎,他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若是他回不来了,岂不是害苦了表妹。
“我不能让表妹提心吊胆的等我,万一我真……可……”
谢怀清颇痛苦,建功立业是他能用自已能力报效朝廷,出人头地,给表妹底气的机会,他不能失去。
只是他要真回不来了,或是命好,战功赫赫的回来了,表妹成了别人的妻子,谢怀清怎么活。
“大哥,万一表妹喜欢上旁人了怎么办,我舍不得。”
谢怀璋:“怀清,若你听大哥的,就先不要声张与表妹的事,把北狄的事处置好,大胜归来。”
“表妹是人,有自已的想法,她有选择等你的权利,也有喜欢上旁人的权利。”
“你不考虑后果先把表妹绑在自已身上,她怎么面对你上战场后所遇见的风险。”
“表妹柔弱,意志却坚韧,你走,她怎么可能不等你,可若先定亲,如果你出事,她必要给你当未亡人守你一生,你想想她父母双亡的早,未来还要凄苦,于心何忍。”
话落,谢怀璋虚叹口气,不再多说。
谢怀清十分后怕,可是眼神也愈发清明,他不该如此自私的,连连道。
“不好,不好不好,表妹在沈家的苦我是亲眼见过的,若她因为我还要受苦,我不是更对不起表妹。”
“大哥说的对,表妹是个好姑娘,她若肯等我,无需用定亲绑着她,我若出事,没有定亲,她也有退路。”
“不能跟祖母她们说,不能害了表妹,我不说了,大哥,你千万也别说,一定替我跟表妹保守这个秘密。”
谢怀璋沉重地点点头,拍拍谢怀清的肩膀无言勉励。
“表哥,四表哥你也来了,快来吃糕点,刚出锅的。”
俩人话聊完,沈妩那边跟冬姨娘,还有谢初瑶从厨房出来了,一人拎着一个食盒。
这是沈妩打算一会儿去家宴,她拿去分给长辈们吃的。
谢怀璋和谢怀清见着沈妩唤她们,先后走了过去。
谢怀璋尝着糕点,谢怀清闷闷不乐,与平常没心没肺的样子有天壤之别,沈妩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格外担心地走到谢怀清面前,温声问:“四表哥,你怎么了?”
谢怀清既做了不让表妹受苦的决定,定是不能说的,强颜欢笑:“没事,家里第一次给我办这么大的家宴,我有些不好意思。”
谢初瑶头一次听说自已哥哥会不好意思,作为妹妹,她当即看出十分假。
以为是那件事,她替哥哥唉声叹气道:“是母亲生辰要到了,今年不仅让我去镇国将军府给她庆生,还多番邀了四哥,四哥不想去呢。”
“谁知道镇国将军本事大着呢,能走通御史,四哥想建功立业,功还没建呢,私德上可不能差,不然让御史弹劾,要影响官途。”
“这不得已收了母亲的生辰请帖,指定为这事恼呗。”
谢怀清就不爱听阮文韵的只言片语,不耐烦:“好端端的说她做什么,晦气。”
谢初瑶是能随意进出镇国将军府的,她把阮文韵邀谢怀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谢怀璋留心地眯了眯眼。
难道阮文韵那边开始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