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华宫,贤妃住处。
贤妃与瑞王跪在殿中央,孟贵人,还有宋贵人垂首站在一旁。
萧楚迁坐在主位上许久,他目光微寒地凝着发抖的瑞王,再侧目瞥向贤妃,沉沉道。
“太医说良嫔手上有抓痕,额头也撞过井沿,死前挣扎过,不是想不开,朕也不信她敢放着家人安危会自戕,良嫔生前最后来的地方就是你宫中,面上还有巴掌印。”
“贤妃,你有何可解释的。”
贤妃跪的笔直,脸上至今没有显出心虚神色,她风轻云淡答道。
“良嫔不会哄孩子,还敢借着丹福跟我献殷勤弄哭了她,嫔妾打了她一巴掌,宫内人以及孟贵人,宋贵人都可以作证。”
“至于她是溺井,还是让人谋害,嫔妾又不能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嫔妾不知,您问良嫔的贴身宫女就是。”
贤妃态度不端,仿佛就靠着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态度为自已自辩,萧楚迁本就不喜她这张狂模样,目光一暗,拍案道。
“良嫔的贴身宫女说,她常受你打骂,每每被挨罚都会回宫摔砸暴走,不许人近前,良嫔坠井之日压根没人跟随,你让朕问谁去。”
“还有瑞王,”他有意瞪了瑞王一眼,威严毕露:“马球场那日,你与太子离的最近,他的马突然失控,你可发现了什么异常。”
瑞王浑身发抖,无意抬眼看了萧楚迁一眼,吓的紧缩脑袋,贤妃见萧楚迁分明在吓唬,也怪这孩子随了长姐的温吞性子。
她忿斥声直出:“抖什么,皇上问你话就说,那日你跟我说的话忘记了,越问越不吱声,别人就越当你有问题,没做就没做,敢做还不敢当吗?”
贤妃脾气不好,对待要紧事却也会慎重,马球场那日她便怕太子出事会连累到瑞王身上。
于是回宫追问当时情况,瑞王倒在自已面前信誓旦旦保证他不知道,这才放心。
萧楚迁被贤妃讽刺的话吵的头疼,他揉了揉额,瑞王才哆哆嗦嗦回话。
“儿臣不知道,儿臣就看见皇兄的马狂了,吓儿臣一跳,儿臣差点也坠马了。”
说着,瑞王呜呜哭着。
瑞王一哭,带连着一岁多的丹福公主也在哭。
贤妃只有一个女儿,也是爱的,可是如今在气头上,还有莫名的冤屈临头,她没有心情去哄。
平日丹福一哭,宋贵人伶俐地就上去哄了,今儿怕是被阵仗吓住了,半晌不动,贤妃回头督促宋贵人。
“你倒是抱出去哄啊。”
宋贵人被命令,回过头来畏畏点头,搂紧了孩子准备出门。
丹福公主与庆福公主同龄,许是都肖父。
哪怕贤妃用丹福这一胎报复过谢初蕴,萧楚迁看见与庆福公主一样娇软可爱的女儿嚎啕,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大中午的,你让宋贵人抱丹福去哪,将丹福抱来给朕。”
萧楚迁发话了,宋贵人只得抱着丹福公主朝上方走去。
不多时,丹福被递到了萧楚迁怀中,因他常哄庆福,对待丹福也用庆福的方式去哄。
“蔻儿乖,父皇抱抱,是父皇呀,不哭了好不好。”
萧楚迁唤着丹福公主的名字哄了半晌,丹福不仅没有止住泪啼,到了他的怀中哭的愈发不可收拾。
平日萧楚迁与贤妃性子不对付,不常来此,孩子见的也少,想着是将他当成了陌生人。
正一筹莫展时,旁边不忍的宋贵人伸手要回孩子:“皇上,还是把公主给嫔妾吧,”
萧楚迁也恐丹福哭坏了,他当即把丹福送过去,少顷,丹福就在宋贵人的哄慰下慢慢止了泪啼,还哈哈的笑起声来。
没人当场教她,竟也泪眼汪汪地盯着萧楚迁喊起父皇来。
萧楚迁心头一软,眉眼也软了下来,再次把孩子接到怀中,拉着丹福的小手亲昵:“蔻儿不怕父皇了!”
丹福还小,不知怕不怕是什么意思,高兴了就哈哈笑着,声音清脆软糯。
连下方的贤妃都被女儿的笑音感染,嘴角弯起一抹笑意。
萧楚迁暂时忘了先前的怒意,本想与女儿多亲昵片刻,不防孟贵人冲出来声泪俱下。
“皇上,良嫔死的冤,不是被贤妃娘娘亲手害死的,定也是被贤妃娘娘逼死的啊!”
贤妃惯来知道这群人心底恨着她,不想这就出来踩她一脚,她冷笑道:“她能被我逼死,你怎么不去死?”
萧楚迁逗弄丹福的嘴角一绷,他将孩子又递了出去,肃声。
“贤妃,还敢在朕面前口出狂言吗?”
贤妃被萧楚迁喝斥,她顾忌女儿丹福,不甘咽下声音。
萧楚迁回视孟贵人道:“你仔细说来。”
孟贵人匍匐在地,泪水啪啪地落到地上,手背上,她泣不成声道。
“皇上,贤妃娘娘平日就跋扈的不行,不管嫔妾们是千方百计的奉承她,还是小心翼翼远离她,她想寻嫔妾们的晦气,是说来就来,这事宋贵人也知道。”
宋贵人被提及,她抱着丹福沉默地垂下脑袋。
孟贵人继续哭诉:“马球场那日,良嫔就是想奉承贤妃娘娘,夸了几句太子,贤妃娘娘听了不如意,她便当场警告良嫔再多话就让她没明日。”
她故意把良嫔夸瑞王改成了夸太子。
“仅仅过了数日,良嫔就没了,皇上,您为良嫔做主啊。”
“贤妃,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萧楚迁震怒。
贤妃恶狠狠地冷凝孟贵人一眼,仍旧不服:“皇上说的人证物证嫔妾不认,嫔妾苛刻孟贵人嫔妾承认,说明她对嫔妾蓄意落井下石。”
“嫔妾苛刻了您所有的妃子,将人唤来,她们可以对嫔妾诬赖一个遍。”
“嫔妾的簪子无血无损,手上也无抓伤,”她高举双腕证明:“遭人陷害也未可知,说不定就是孟贵人杀了良嫔陷害的嫔妾,并不能当嫔妾是凶手的证据,望皇上还嫔妾一个清白。”
她出自侯府,口才不错,字字铿锵,说完便重重磕头。
孟贵人撸开自已衣袖,举着给萧楚迁看:“皇上,嫔妾也没伤口。”
贤妃的脾气如她所说,她待宫内人没一个和善的,若是让人指认贤妃,嫔妃都可为私仇当证人。
良嫔的死萧楚迁压根不在意,他只想知道谁害的谢初蕴与太子。
谢怀璋说贤妃不是凶手,而萧楚迁对贤妃有偏见,在第一次怀疑谢初蕴被人所害时,他便怀疑贤妃,将英华宫翻了底朝天,压根没有秋郁星,许是真跟她没关系。
此时良嫔溺亡牵连贤妃出事,一连串也不知是否与太子坠马有关,幕后之人想寻个替死鬼。
暂且处置了贤妃,不知幕后之人会不会继续用秋郁星迫害太子。
萧楚迁真是不满贤妃已久,他冷哼连连:“你没错也连连顶撞朕多次了,朕对你长姐愧疚也不是你三番五次滋事的免罪令牌,就在冷宫等朕给你清白吧。”
说完,萧楚迁拂袖便要离开。
贤妃骤然慌乱,盯着远处丹福:“皇上,嫔妾去冷宫,丹福瑞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