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璋,阿妩你们来了,快进来坐。”
谢老夫人许久没吱声,就是想看二房那俩夫妻怎么给自已一个交代。
大大小小四个人没一个心思齐的,她就越发不想开口。
眼下谢老夫人最爱的嫡长孙来了,她可算是露了笑脸。
之后仆人在谢怀璋父亲谢昀的旁边,给谢怀璋加了一张椅子。
谢老夫人心知昨日事情经过,受委屈最大的就是沈妩,为了表达对沈妩的疼惜,她也不让人加座了,招着手让人到她跟前,与她坐一块。
“阿妩过来外祖母这坐,可怜见的,昨日受了大委屈,回头外祖母补你一块玉佩。”
金福公主的白兔玉佩不是凡物,用了很多精工艺,虽说只是摔成了两半,但修补起来很是麻烦。
送已经送沈妩了,是她的东西,谢初蕴让人先将玉佩送回了宫内,等修好还她。
沈妩现在被谢老夫人如此关心,她不由得感激表哥,她还是能在谢家讨到公平的。
沈妩乖巧过去,莞尔道谢:“阿妩多谢外祖母。”
谢老夫人摸摸阿妩的头,跟着又看向堂中央,先觑觑谢初燕,见她打沈妩来就一直拉着脸。
再觑觑谢怀承,从方才跪下就一言不发,想了想她揶揄。
“就算给我拜早年也太早了,地上是比椅子舒服不成,跪下就不知道起来了?”
谢怀承没料到谢怀璋和沈妩会都来,一个被他调戏不从,一个看见他调戏了人。
偏妹妹欺负的就是沈妩,大哥谢怀璋向来只认公道。
谢怀承宁愿被唠叨小半年,他都不敢求情了,嘿嘿笑着。
“拜年是早,孙儿这是给祖母请安呢,这就起。”
他扶着地便要起身,不淌这个浑水,天塌下来让他爹挡去。
谢怀承手才撑着地,半直起条腿,谢怀璋不近人情的声音就在他头顶前方响起。
“先就跪着吧。”
谢怀承手一软又跌地上了,谢映汪锦秀看着都心疼,不为谢怀承这噗通噗通一下又一下。
而是谢怀璋活生生跟训狗一样,让自家儿子跪,儿子就不敢起。
也就是他们儿子没考上官身,不然谢怀璋敢这么呼五喝六吗。
汪锦秀再给丈夫使眼色,从给女儿讲情到要为儿子讲公道。
谢映心疼儿子:“怀璋,你二弟最近天天读书,他没你聪明,可经不得吓,不然脑子里的书又飞了。”
“母亲,怀承最近可踏实了,下次考试大有希望。”
谢老夫人虽不是谢映亲母,索性膝下就他一个庶子,谢映也就一个儿子。
她亲儿亲女都有出息,自然也希望谢映父子出息,好歹落到外人眼中知道她并不打压庶出,手里养出的孩子各顶各好。
奈何谢映才学平平,官途多年没有长进,停在五品闲差,谢怀承举人一次次失利。
谢老夫人心里也是愁。
对此就不想为难,摆手让谢怀承坐着。
“起来吧,我等着怀承下次给我希望。”
“等等,”谢怀璋再次阻拦。
谢怀承战战兢兢起来,不知谢怀璋今天怎么就和他过不去,他苦诉:“大哥,您看不惯我不成,我招你惹你了。”
“没招我,也没惹我,但你今天不罚不足以正家规,”谢怀璋拿出盒子,让杨意递给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见谢怀璋煞有其事,她取出盒子里的契书,一张张翻看。
阅览之下,谢老夫人整个脸色铁青不行,手中皆是谢怀承在花楼点姑娘的风流债。
细节到哪日,点了哪个姑娘,备了什么酒菜,玩了什么花样的东西,还请了客。
谢老夫人顿感拿着这些都手脏,一把掷了出去,连连喊着:“无耻,无耻,没想到咱们门风清正的谢国公府竟出了你这么一个下流东西。”
谢映和汪锦秀还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但瞧老夫人发的大火,二人忙弯腰拾捡,一看竟是儿子风流欠下的钱。
汪锦秀发疯了似的去捡,逐个看了一个遍,没想到有足足三十张之多,欠下两万两。
她千防万防,恨不得儿子屋里人全换成小厮,儿子居然在外面玩的如此疯。
汪锦秀寻思怎么总不中试,原来原因在这。
“可恨啊!”她恼火骂一句。
谢怀承早瞟清那些东西是什么了,他已经够小心翼翼,去玩都会乔装一番,就是老鸨怕他赖账,不给真名不行。
谢怀璋怎么会突然知道?
他替自已把账清了?
不光这几个人生气,凡是看到那契书上东西的在场人都脸色不好。
谢映满头大汗,不停求情:“母亲息怒,母亲,儿子一定好好教训他。”
谢老夫人狠了心,重重拍打手边软枕:“教训,一定狠狠地给我教训一顿,让他还敢出去败坏门风。”
门风是一代代人安分守已撑起来的,若毁掉一府门风,让所有子弟颜面扫地,就只需一个人,一件事。
谢老夫人再仁慈就是对其他儿孙不负责任。
谢映忙不迭应道:“儿子这就罚,这就罚,罚怀承跪祠堂,三个月每日只吃一顿饭。”
谢怀承听出父亲故意给他放水,跪祠堂饿肚子总比挨打强。
何况谢怀璋把那些账契拿了回来,说明给他还清了,不吃亏,带着窃喜准备爬起来往祠堂去。
谢怀璋仅仅掀起眸子睨了睨护子的二叔,还有要逃的谢怀承,淡声道。
“再等等,还有一桩。”
谢老夫人一听,如晴天霹雳,惊骇:“什么,还有。”
谢怀承可不记得自已还有什么,赶紧摆手:“不不不,没了没了啊。”
谢怀璋把目光投向沈妩,一时间,众人的视线都向沈妩投去。
沈妩知道这是表哥给她讨欺辱,她配合地下意识侧身,拿起手绢拭泪。
谢老夫人恨不得举起拐杖打人了,但终究在动手前还有些理智。
沈妩是投奔到自家来的,若不了解清楚受的委屈,哪还有脸念叨沈家的过错。
谢国公夫人身子不好,可打沈妩一来她就承诺会照顾好她,不想被自家侄子欺负了。
但凡传出去,她就别做人了。
她揪心问:“阿妩,怀承这个小畜生欺负你,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
沈妩轻轻抬眼,已是泪眼蒙蒙,她抽泣:“关乎名声不说,若不是被表哥及时阻止,二表哥当时说若我敢喊,就要诬我勾引他。”
“外祖母,舅母,阿妩实在不敢。”
她的话一落,绿媛以及当日跟着沈妩的两个小丫鬟迅速出来,泣泪跪在堂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