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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沈家门口,谢怀璋停下步子指着沈妩家中对谢怀清道。
“我刚让顾逢把沈妩送回来,你带着孩子去府中看看情况。”
“好,”谢怀清一路听杨意说道,已了解个八九不离十,沈家二房不是好东西,想欺负一个孤女为自家儿子铺路。
谢家二房也没人了,谢怀清与妹妹自小长在大房,大伯父大伯母对他们兄妹从没有厚此薄彼,因而十分为沈妩生气。
应了声就拉着北念去了沈妩家中。
而谢怀璋则随沈贺回二房,且让沈贺先行一步。
沈贺不敢违逆,苦着脸先进家门。
就在进了院子后,沈贺一眼便在自家大厅看见了林芳姚,她此刻正哼着小曲悠闲煮茶。
林芳姚不经意抬眼见夫君沈贺回来了,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喜上眉梢的迎上去圈着沈贺的胳膊。
沈贺不停朝她使眼色,脸拧得崎岖,林芳姚只沉浸在自已的世界中,又喜又怨的开始道。
“我让人去喊你半天了,你怎么才回来,告诉你,今儿要发生一个翻天覆地的大喜事,你儿子要升官了。”
“沈二夫人,令郎官从何升?”
林芳姚话刚刚说出口,谢怀璋的质问声紧随而来,沈贺面上所有表情尽消,暗叹一声完了。
林芳姚欣喜的模样僵在脸上,她瞅瞅沈贺,再望望一步步走来的谢怀璋,心虚躲闪。
“自然……自然是我儿能力强,昌华伯爵府看重要升他官。”
她转移话题,想要开溜报信:“谢世子怎么有空来了,我这就吩咐厨房做几样好菜招待谢世子。”
林芳姚想跑,谢怀璋不疾不徐:“不麻烦了,刚刚我与沈知府才从明月楼办案出来,恰好看见令郎也在,还担忧误抓,如今得沈二夫人一句话,谢某放心了。”
闻听儿子被抓了,林芳姚惊愕顿住脚步,她注视着沈贺着急问:“二爷,发生何事了,北丰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抓?”
沈贺为难地睨了谢怀璋一眼,谢怀璋也正盯着他,他就知道对方是要沈妩出事的一个真相。
事到如今儿子身在狱中,若处理的不让谢怀璋满意,兴许梁官保砍头时都有他儿子陪着。
沈贺也遮掩不了什么了,他焦头烂额地对林芳姚发火:“你还敢问北丰做错了什么,阿妩今日让你弄去哪了,你敢说吗?”
林芳姚偷觑着谢怀璋心里更虚,话中磕磕绊绊辩解:“我……我也是没法子,镯子还是还了,是昌华伯世子……硬……硬要人,人在屋檐下,不给他阿妩能行吗?”
“北丰也是被逼的,可不能抓他进大牢啊,阿妩呢,她现在回来了吗?我给她道歉去。”
林芳姚心惊肉跳,便想去隔壁看看情况,不防走到谢怀璋跟前时被他横臂一拦,随即就听他不近人情的对自已夫君道。
“沈知府,令夫人所作所为与拐卖无异,又添贿赂朝中官员不法谋职,已犯盛朝律法,两罪并行,据我所知不但该杖一百,还要再关押十年。”
“什么,凭什么打我关我,我拐卖谁了,是沈妩亲爹死前把她托付给我们的,我作为二叔母还不能操持她的婚事?”
“你说我拐卖,证据呢?她是回不了家还是活不了命了,呜呜,”林芳姚情绪一下激动起来,扯出袖子里的手绢开始嚎啕哭泣,转身轻偎在沈贺怀中,不停暗示。
“二爷,昌华伯爵府纵使犯了大罪,我又能知情什么,放眼整个陵州谁不想把女儿嫁给伯爵府。”
“谁做父母的没犯过糊涂啊,也没见要打要杀的,咱们出事阿妩怎么办,还能嫁出去吗?”
“更何况阿妩归我们管,整个沈家族中长辈都知道,偏有人想越俎代庖,他年龄也不大阿妩貌美,怎知这人不是在觊觎阿妩,用权恐吓我们把阿妩送他。”
林芳姚的几句话让沈贺听明白了,谢怀璋不过二十有三,身份再贵,官再大,那也是个年轻人。
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恩威并施做样子为阿妩撑撑腰就罢了,看在亲戚的名义上对他夫人和儿子网开一面,大家互退一步皆大欢喜。
不然自家名声扫地,只要沈贺扣着阿妩在沈家,阿妩莫说在家中更艰难,又有谁会娶她,谢怀璋不会想不到。
可若谢怀璋想撕破脸带阿妩回谢家,有凭证就罢了,要无凭无据接走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同样与私奔拐带无异。
反之自家有族长见证,证明大哥死前把阿妩给他这个二叔抚养了,沈贺便是不想养了,送沈家其他人,随意寻人嫁了也无妨。
谢怀璋总要考虑阿妩后面的生活。
沈贺再三思量,发现了峰回路转的法子,他骨头硬起三分:“谢世子,都是自家人不该急赤白脸的说话。”
“恕下官多嘴,阿妩的事是她二叔母做的不对,从今往后我定严加管教,再好好弥补阿妩,不知您可否网开一面,不追究北丰和阿妩二叔母的事。”
谢怀璋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嘲弄,眉心肃然,直白揭穿:“沈知府是想让谢某徇私枉法?”
想用沈妩在沈家之后的生活威胁他,放了林芳姚与沈北丰。
沈贺额间凝出汗珠,紧张颤抖,作为一方知府包庇亲人没什么,而他是在毫不了解的对方手中包庇,着实走投无路。
不然他总不能让儿子前途尽毁,自已妻离子散。
像谢怀璋这种出身上京大族之人,自小便奉君子之道为圭臬,守身持正,品性高洁,断做不出辱没名声的行径。
为了迫谢怀璋想清楚后果,沈贺只能硬着头皮道。
“谢世子不予下官方便,下官怎会予阿妩日后在沈家方便,她的终生大事被大哥托付给了我,”说着,沈贺斜楞谢怀璋,故意把话说的难听。
“没有我亲自做主发话,总不能,谢世子想让阿妩跟你私奔不成?”
紧接着沈贺乘胜追击,凝着谢怀璋招手唤人:“来人,快把沈家老族长另几位长辈请来,给谢世子听听大哥去逝前的嘱托。”
话一发下,就有小厮匆匆跑出了沈家。
谢怀璋被沈贺用私奔羞辱,他长睫动了动,淡漠的眼底划过一抹不悦,他并不是经不住言语挑衅。
而是因梦中之事,谢怀璋并不想和沈妩扯上太多关系。
可沈贺只想用沈妩换妻儿平安,已无信誉能保证她来日安稳。
若将人强行带走,无论缘由因何,都会被沈贺冠上私相授受的谣言缠绕一生。
沈妩不说是他表妹,于自已还有救命之恩,自已答应了她要解决此事,不能出尔反尔。
除非谢怀璋能拿出比沈贺还名正言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