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郡王夫妇言听外孙秦安如此冲动,一个多年不见的外孙,和一个见到他们便嘴甜,常承欢膝下的小外孙,放在一起相比,俩人皆最紧张秦安。
长乐郡王妃急道:“怀清这孩子连文韵都推,安儿一会岂不是要遭了大亏。”
“不急不急,你陪着文韵,我去看看,”长乐郡王安慰妻子,他交代几句,自已撩起衣摆就往府外赶。
镇国将军大门前,一个十三四岁,胖墩身形的小少年手里握着鞭子,领着身后的人拦住了谢国公府的马车。
两辆马车被前后逼停,沈妩差点没坐稳摔了出去,幸而谢怀璋拉住了她。
紧跟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叫板声:“谁是谢怀清,谁是沈妩,都出来,敢欺负我娘,看我今日不教训好你们。”
谢怀清本来今日就带着不虞之气而来,人还没下车就遭了挑衅。
他掀帘跳下车,瞥着眼前秦安的猖狂样,再听他言语,很快知道眼前人是谁,不客气地加了火气道。
“跟谁使脾气呢?”
秦安大喊,壮着自已气势:“谁是谢怀清我就跟谁使脾气,让他尝尝我的鞭子,知道欺负我娘的下场。”
“谁是沈妩我就跟谁使脾气,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女,我娘请她喝茶,还敢到我家害我娘被谢怀清推,我要把她卖给人牙子,天天刷粪桶喝尿。”
他没见过谢怀清,也压根不知道当日发生了何事,只是后来回家见着阮文韵躺在床上,才知是被打了,听了那么两句来家里的人名。
不过对于谢怀清是他同母异父的哥哥,秦安是知道的。
“嘴真脏,不用喷粪了,我就是谢怀清,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谢怀清还愁着不能泄一泄火,秦安就撞上来了,他一点不忌讳以大欺小,活动活动了手腕,就朝秦安招手。
“来吧,我不用武器。”
秦安自小显耀的头衔太多,不仅是长乐郡王外孙,还是镇国将军独子,常有人夸父亲虎父无犬子,将他捧得高高的。
父亲营中的人有些都打不过他,秦安很有信心能将谢怀清打的落花流水,举着鞭子大叫一声冲了上去。
外面的动静引起了沈妩担忧,谢怀清沉不住气,她生怕大庭广众之下谢怀清吃亏。
偏向来稳重顾大局的表哥好似一点不着急,不准备出面阻止,她心里忧患。
“表哥,不下去看看吗,万一四表哥闯出祸怎么办?”
谢怀璋不紧不慢,倒了杯茶递给沈妩,没有任何要插手的意思。
“没事,一般闯祸的人都是先挑祸的人,阿妩喝杯茶等等,怀清最近不开心,让怀清出了邪火再出去。”
沈妩不知怎的,心里是很担心谢怀清,可是表哥一说话,她无端就觉得很安稳,好似有他在,就会有人兜底,不用怕任何事。
沈妩伸出手去接茶水,不防外面骤响一声声凄厉的大喊,她吓的手抖了抖,将茶水端歪了,倒出些水渍顺着她与表哥的手指流着。
沈妩赔罪,急急拿帕子出来给谢怀璋擦手:“表哥,抱歉,水洒你手上了。”
谢怀璋五指修长匀称,浓茶洒在上面,浸的每根长指湿漉漉的,他亲眼看着沈妩用粉色的帕子包住了自已的手指给他擦拭。
谢怀璋有一刻回到梦中,梦里,沈妩常替他擦拭弄脏了的手指。
沈妩的手指隔着帕子在他手上轻拭,谢怀璋不及多想,反手握住了沈妩的柔荑。
沈妩瞬间不得动弹,她懵懵抬眼。
“救命,救命,外祖父,外祖母,爹,娘,救命,我要被打死了,呜呜呜,救命救命。”
不多时,外面震天的哭声彻底传开,与此同时,夹杂的还有长乐郡王手下留情的呼喊声。
谢怀璋立马放下手,与沈妩知会:“可以下车了。”
马车外的痛哭声太凄惨,沈妩还听见了长乐郡王的声音,实在担心谢怀清,不再耽搁立马下车。
下车时,手里的帕子被谢怀璋拽着,遗落到他里也忘记了去要。
谢怀璋握着帕子,慢慢攥起来塞进了怀里随之下车。
一同到了外面,沈妩和谢怀璋才看见谢怀清把秦安,摁在了镇国将军府的石狮子上。
夺了先前秦安手里的鞭子,一鞭一鞭地抽着他的屁股,四周的护卫早伤痕累累,不敢上前。
任长乐郡王说尽好话,谢怀清都无动于衷,不停打着秦安。
长乐郡王实在气恼,便要对谢怀清出手,谢怀璋走到跟前道。
“多日不见了,郡王。”
长乐郡王动作一滞,才看见谢怀璋,想起他今日也来了,只是若谢怀璋一直都在,还任自已两个外孙互殴不劝,定是他纵容的。
谢怀清也只会听谢怀璋的
长乐郡王环顾四周人群,指着一个外孙打另一个外孙的场面,抬不起头道:“谢世子,您瞧这样好看吗?”
谢怀璋负手冷淡:“好不好看,贵府邀我谢国公府的人过来参宴,还未至府前,令府郎君便逼停我等马车,上演了一场猴戏,不说,谢某还以为是贵府安排的节目。”
“如今听长乐郡王的话,似乎不是,那就是有意为之,不知是镇国将军府与谢国公府犯冲,还是府中人俱没规矩,屡次三番挑衅滋事。”
说着话,谢怀璋视线扫到一个熟悉的同僚身上,何御史是文臣,刚直不阿,可以监察百官,按理跟秦文交往不深,更无需来参加阮文韵生辰,却还是来了。
谢怀璋想起谢初瑶先前说,阮文韵为了逼谢怀清过府见她,让秦文动用了朝中关系,揪他私德。
今日何御史便在,阮文韵身份不简单,她若怕生后患,拆散儿子谢怀清和沈妩,谢怀璋理解。
但是非要如此在前途上对付自已的儿子,她是想控制怀清吗,让怀清不得不与她重归于好。
不管不问了这么些年,阮文韵在算计什么。
谢怀璋别有意味一笑:“官宦子弟目无王法,何御史,刚才事情经过你可全看了?”
何御史:“不瞒谢世子,老夫全目睹了,老夫知道该如何做,镇国将军之子仗势欺人,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老夫一定写折子参上一笔。”
谢怀璋:“那就有劳何御史了。”
何御史碰见这事,折子不能不奏,就不好用席,拱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长乐郡王心里闷堵,大好的日子闹出这事,外孙被打的皮开肉绽,女婿要被参折子,他烦叹。
“谢世子,如此既满意了,可否让怀清放了安儿。”
“不行/不行。”
谢怀璋与谢怀清异口同声,再一同往沈妩面上看去。
长乐郡王半截身子入地的年纪,一路就听说了外孙在外的言行,再一不能再二,那沈家女来一次受一次难。
谢家这俩兄弟可不要讨回来,他立即看懂了,走到秦安跟前教育。
“你啊,总闯祸,赶紧给那位姑娘赔个罪,你怀清哥哥就可以放了你,快道歉。”
长乐郡王给秦安指着沈妩。
秦安早没了刚才的闹腾本事,外祖父是他们家地位最高,朝廷里的异姓郡王,都还让他认错。
秦安不敢小觑沈妩,呜呜落泪喊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欺负人。”
谢怀清:“表妹,不够再让他跪你跟前磕个头。”
谢怀璋:“阿妩,满意吗?”
说沈妩是恨屋及乌也好,对镇国将军府印象不好也罢,她一来没有不针对她的,眼前情景确实很解气,她说不出同情的,颔首道:“满意了。”
谢怀清以为沈妩是满意让秦安给她跪,于是放下秦安,踢道:“跪一个滚吧。”
秦安爬都爬不起来,趴在地上对着沈妩的方向磕了一个头,长乐郡王疼的心里滴血,挥手让人把外孙抬进去,这才迎人进府。
“诸位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