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简单聊了聊,聊得钱生热血沸腾:“嘿嘿,你那铺子旁边有小铺面不?,我现在也攒了不少钱,哪天过去看看,也盘一个!”
杨桃听后没赞同,而是伸手掐了他一下,嗔道:“你这是要跟路妹妹抢生意呢!”
“呃……路妹子铺子里不是不一定卖这个吗?”
闹腾一会儿后,路禾说起正事:“我是想着,等铺子开起来,我对早餐摊的关注就更少了,这两成的利润我便不拿了,不过需要的食材,我还是会提供,还是按照之前的价钱卖给你们。”
“怎么,自已赚大钱,看不上我的这点小钱了?”钱生故作不满的说道。
路禾:“……”
钱生郑重道:“你把方子教给我,就值得我给你的两成利润。”
杨桃握起路禾的手,也道:“是呀路妹妹,你要是不收,我们这生意做的也不安心。”
见状路禾也不再勉强,谁还嫌弃钱多咋的。
李兰起来时路平和路禾已经走了,正好,路禾不在家,许多话就更好说了。
吃早饭时李兰便说道:“爹娘,我昨夜琢磨了一宿,小禾儿可是救了那贵人一条命,这贵人比咱们矜贵,就一个铺子、三十两银子,是不是少了点儿?”
路爷爷喝粥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李兰:“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李兰以为路爷爷这是赞同了她想法,立刻道:“怎么也要一千两吧?日后对咱们家也要好好帮衬。”
“呵!”
路爷爷冷笑一声,喝道:“你倒是真敢说!”
李兰被路爷爷叱的一愣,她嫁过来这些年,第一次被路爷爷冷脸对待,也是第一次看见路爷爷冷脸训人,不由有些打怵。
路正这会儿也总算知道昨晚上李兰翻来覆去半宿,琢磨了个啥。
不由有些纳闷,李兰从前是这样的吗?怎么就惦记着路禾手里的东西呢?
他没想明白,李兰却已经缓过来,想到路爷爷平时老好人的做派,应是不会对她怎样的,复又开口劝说:“爹,你想呀,那贵人欠咱们家的可是一条命,这是大恩,哪能是那点钱说还就还了的?这不是打发……就是看小禾儿小,糊弄她呢!”
路爷爷却彻底黑了脸,单就活的明白这一点,李兰竟然连十一岁的路禾都不如。
“老二媳妇,不管你也好,老大媳妇也好,嫁进来后,我和你婆婆没立过规矩,也没有意磋磨过你们,家里难,你们也跟着受苦,家里好,你们也跟着好。”
“你们有小心思就是应该的,是人就有小心思,尤其咱们家这日子,谁都想钱越多越好,每日有肉吃最好。可你不该动这个心思。”
李兰之前的飘飘然没了,心往下坠,忐忑的同时,又不服气。
“爹这话是怎么说的?”
路爷爷问道:“知道那些富贵人家最讨厌什么吗?”
李兰没吭声,讨厌穷人呗,还能讨厌什么?
“讨厌狗皮膏药。”
“你刚才提的,就是让我们路家贴上去当一块儿不要脸的狗皮膏药!拿了人家一个铺子,还要在讹人家一千两银子,这还不算,人家还得辈辈帮衬着你!你也是真敢想!就不怕人家哪天烦了,像捏蚂蚁一样捏死你!”
最后一句路爷爷几乎是吼出来的,李兰吓的一抖,缩着脖子往路正身边靠。
嘴上却还犟着:“这点钱,在那些贵人眼里,算得了什么?”
路爷爷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路奶奶伸手给他顺顺背,说道:“老二媳妇,你爹说的对,我没给你们立过规矩,今天就立一个,借着报恩这由头,像那贵人索要更多钱财这事儿,以后不准再提。”
至此,李兰的人设在众人面前已经全部崩了。
路溪放下筷子,叹道:“二嫂,我年岁小,也不曾出过门,但也读了几年书,不妨说一说。”
“假如村中有一老汉,独身居住,不能务农,饭也不是日日都能吃上,全靠村中人施舍。若有一日他路过河边救了落水的你,你为了报答,送他一石粮食。可一石粮食能吃多久,粮食吃完,老汉便上门以报恩之名一次次向你索要粮食,你会如何想?”
“当然是不给!”李兰下意识出口,等意识到说了什么,又懊恼的低下头。
“我只是想着一间铺子和三十两银子太少,又不是次次都去要的意思!”
路溪非常淡定的道:“可在那贵人眼中,我们与那老汉无异。”
且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次李兰能想到二次索要银钱,等那些银钱花完,就不会想第三次吗?
路清咽下口中的食物,用眼神赞了一下路溪,也道:“二嫂,施恩不图报。”
他素来是不参与家中的闲话的,今日是看路溪开口,这才也说了一句。
况且他身为正八经的秀才,不允许家里人做出向他人索要钱财的事情。
李兰说不过这么多人,求助的推了推路正,希望路正能帮她说一两句。
可惜她失望了,路正只道:“爹娘说的对,这事儿你以后就别想了。我知道自已没本事,可也还有把子力气,饿不着你们娘几个。”
李兰要气死,知道这事儿是不成了,路家没一个同意的,她上哪找那贵人去?
只是她到底没意识到,向一个贵人以报恩之名多次纠缠索要东西,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人家高兴时,能搭理你一二,人家不耐烦了,分分钟就能捏死你。
到时候别说过好日子了,能上街要饭已经是福气了。
路平已经和李木匠谈妥,两人收拾收拾就动身往县城去。
李婶子别的听不懂,只知道路家要开铺子了。震惊得不行,等两人走后,立刻带了把花生来路家。
开门的是路奶奶,脸色不大好,李婶子不在意她脸色好不好,只在意自已想问什么。
她立刻把手里拎着的布袋子塞过去,笑道:“亲家,我是来道喜的,听你家老大的意思,你们家要开铺子啦?”
路奶奶手上一摸,就知道是花生,反手塞回去,不冷不热的道:“是有这么回事儿,小本生意,铺子准备开张,家里忙乱,就不请你进来坐了。”
说罢就要关上门,李婶子还没问出来路家哪来的钱开铺子,自然不肯走,又要把花生往回塞,路奶奶动作比她快,率先一步用门挡回去了。
“是姑姑来了吗?”李兰红着眼睛从堂屋出来,小跑着奔向院门口,那模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路奶奶脸又黑了一层,李婶子一看,当即用力推开院门,迎向李兰。
“哎呦?兰儿?这是怎么了?怎么眼睛哭成这样?这若是让你娘知道了,得多心疼啊!”
李兰闻言没忍住哽咽一声:“姑姑,没事,我就是、就是说错了话……”
姑侄两个一对眼,立刻知道怎么演。
路奶奶站在门口没动,盯着两人看了片刻,气笑了:“怎的,我这个做婆婆的,儿媳做错了事儿说错了话,还能不说了?”
饶是李婶子平时无理都能辩三分的人,这会儿都不好说不能,不过她也有话应对。
“亲家这话说的,若兰儿做错事,说错话,你自然说得,只是也不能太过不是。我大哥就这一个闺女,没去前捧在手心里疼的,可没平白受过委屈。”
路奶奶瞥她:“听你这意思,是说我故意欺负她?你倒是个好姑姑,还没怎么呢,先护上了。”
李婶子知道路奶奶是故意这么说刺她的,自从她大哥去世,她和李兰母女俩就没联系,权当没这门穷亲戚。
后来为了和路家沾上关系,她才想起还有李兰这么一个侄女儿,重新联系上,关系也就是面上好看。
她和李兰都心知肚明,李兰根本不可能对她摆出这种神情,现在摆了,应是在谋算什么。
李婶子直觉李兰这般和她来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那铺子的事情。
所以不管路奶奶说什么,她都不在意,只想着先帮李兰达到目的,她也就能弄懂那铺子的事情了。
“这话说得,做人姑姑的,我自然……”
路奶奶打断她的话,直接说道:“那你就带回去好好宽慰宽慰,等老二媳妇什么时候心里舒坦了,委屈消了,再回来。”
李婶子:“……”
李兰:“……”
两人眼中都闪过不可置信,路奶奶她不按常理出牌!
*
“噗!”
路禾一口水喷了出来,表情奇异:“我奶奶真这么说?”
平常婆婆遇见这事儿,难免要辩上一辩,因为什么,自已的难处一类的,免得名声传出去不好听,结果路奶奶不在意,反倒叫人无法应对。
张桂点点头,用帕子给路禾擦唇边的水渍:“你啊,怎么越大越让我操心了?”
小时候都没这么呛过,吃什么喝什么都是秀秀气气的。
张桂现在怀着二胎,母性光辉越来越重,路禾也不反驳她,只笑笑自已接过帕子擦了擦。
“可我看二婶还在家里?怎么说才留下的?”
就李婶子那个性子,是绝对不会把李兰带回家的,可面对异常头铁的路奶奶,这俩人会说什么?
张桂淡定的道:“能说什么,你二婶就是认了个错,说她不过是想出去接李婶子,没想到让李婶子误会了。李婶子也说她误会了,然后就走了。”
路禾:“……就完了?”
张桂:“还能咋?”
行叭。
路禾有些庆幸,还好她没让路家其他人见过岑静帧,不然按照李兰那性子,估计会传信让李寡妇去上门要钱。
说实话,她一直觉得,当时她便是不捞岑静帧,他也未必会出事。
等到了下游,村中有人看见,也会把他捞起来的。
她摇摇头,不再多想,转而算起来张桂的肚子。
“从去年十月份,到现在二月份,娘,你肚子足有五个月了。”
张桂脸上的神情更柔和,抬手抚上肚子:“嗯,五个月了,希望能给你生个弟弟。”
“弟弟妹妹都好,相信爹也是这样觉得的。”
路禾知道张桂想要个男孩儿,不过孩子没出生前,谁也说不准,只能尽量宽慰。
*
李木匠手艺是真的不错,带着人不过五天,就把厨房按照路禾的要求弄利索了。
路禾一一看过之后,觉得没问题,让路平付了尾款。
李木匠接过银子,叹道:“这厨房,真是我弄过的最奇怪的厨房了。”
感叹过后他又对路平道:“这银子叔就收下了,若是我和两个儿子给你弄,这工钱不要也罢,只收你一个材料费,可这跟我干活的……”
路平笑了笑:“知道,李叔你收着就是。”
李婶子为人怎么样不论,李木匠人却是不错的,活干的利索,人也不斤斤计较,很是厚道。
这也是为什么村中人,喜欢李婶子的没有,但和李家相处还不错的原因。
刚送走李木匠等人,牌匾便送来了,正好带着绸布挂上去,等开业时在掀开。
后院这几天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如今厨房建完,前面也需要收拾起来。
路家出动能出动的所有人,轮班来县城把铺子收拾妥当。
期间钱生夫妻俩也过来帮过忙,还去看了紧挨着的一个小铺面,问了问价钱,最后决定租下来。
路禾以为他只是说一说,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还真要和她当邻居。
铺子开业选在三月一日,也就是四天后,这几天路禾一直想菜谱,早中晚能吃的小吃都要配出来。
铺子刚开张,正经厨师也只有她而已,所以品类并不打算太多,而且可以每天一换,增加点新鲜感。
她将现今能做出来的小吃都列出来,最拼拼凑凑,先拼出来三天的菜谱。
第一天的早餐是油条、豆浆,路禾早上便做了油条和豆浆,吃之前先拿了笔墨,让路溪画下来。
菜谱这种东西,自然要图文并茂才更吸引人。
两人都跟着文先生学画,如果说路溪是有天分的那一类,那路禾就是没天分的那一类。
同样一棵树,一个画出来像那么回事儿,一个画出来只能勉强算是树。
路溪也没拒绝,只是看着金黄色泽很是好看的油条,有些为难:“只能画黑色的,不能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