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爷爷、路平、路正三个成年男人,除了农忙外都在县城做零工,路奶奶和张桂则是在家里打理田地,外加做绣活。
倒也不绣什么大件儿,就是手帕。
花样简单的,一、两文钱一方帕子,花样复杂又绣得好的,三到十文钱一方手帕。
路奶奶绣活不如张桂,便干脆绣花样简单的帕子,这样节省时间,能多绣些。
张桂便绣复杂些的,一张帕子卖三到六文钱的都有。
今年是两人绣的帕子最少的,因为路禾太能折腾,几乎给全家都找了活干。
好在没有白折腾,比两人绣帕子多赚了不知道多少。
李兰眼睛闪了闪了,原来煎饼这么赚钱。
单单就早上忙的那一阵儿,一个月竟然就能赚近二两银子!
若是再多做些呢?
路爷爷吃过饭,又休息了一下,便出门溜达去了。
也不知道去哪里溜达了,再回来时表情便很是奇异。
像是高兴,又像是愁苦。
路禾研究了半晌,也没研究明白。
她看向路溪,希望与路爷爷相处更多的他,能够给个答案。
路溪自然也理解不了那么复杂的表情,只得摇头。
一直到晚上吃饭,路禾总算知道了。
“我问了文先生,他说小五是块儿读书的料。过目不忘,且一点就透,我打算让小五也走科举。”
其他人都还没什么反应,第一个有反应的是路溪本人。
“什么?”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路爷爷,觉得怕是疯了。
读书多费钱,多费时间,他在文先生那里学的越多,越能了解。
十年寒窗苦读,未见榜上有名。
投入,未必有回报。
家里已经有三哥读书,他不觉得自已也需要。
况且路爷爷当初不就是让他过去识得几个字吗?
这怎么又走科举了?
路爷爷问他:“不喜欢读书?”
路溪张了张嘴,那句不喜欢怎么也没说出来。
即便说了,决定权其实也未必在他手里。
于是路溪将来要考科举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二天路爷爷走后,路家迎来一位客人。
李寡妇一进院子,看见站在院中的路奶奶,便道:“亲家!我来看看兰儿,她可好?”
路奶奶沉默。这好不好的,她说了可不算,得李兰自已觉得。
她觉得没亏待李兰,家里就这个情况。可李兰怎么觉得的,那就不好说了。
“她在屋里,你自去看吧。一会儿吃饭我叫你们。”
“好嘞!”李寡妇笑道:“亲家,不是我说,我就喜欢你这不扭捏不端架子的爽快劲儿!我家兰儿嫁到你家真是有福了。”
引得路奶奶眉心跳了跳。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路奶奶没讲,因为实在不当讲。
路正屋里,李兰听见李寡妇的声音,就起身穿衣服,一脸的喜色。
衣服才穿好,她娘就进屋了。
李寡妇看见她头发还散着,就知道还没起,立刻过去把人按下:“起来做什么?跟娘还见外!”
听见她亲昵又透着关怀的话语,李兰眼圈一红:“娘~”
一瞬间,这段时间受的委屈,尽数涌出。
见她落泪,李寡妇心一疼。
她和相公成亲多年无子,后来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女儿,又熬死了刁蛮婆婆,以为终于能过好日子,不想没两年,相公又去了。
她独自拉扯大李兰,母女情分不是别人能懂。
“是不是路家有人欺负你了?!这天杀的路家!”
听见她帮自已骂路家人,李兰瞬间破涕为笑。
娘俩续起小话,互相讲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李寡妇听完李兰这段时间的遭遇,气的在屋里转圈:“路禾那个小贱蹄子!怎么还不死了!”
这骂的不可谓不毒。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咒死。
李兰跟李寡妇一番诉苦,郁气已经差不多消了,这会儿更是一点没有。
她拉过李寡妇:“娘,我没事了。”
李寡妇顺势坐下,宽慰她:“兰儿,你别气坏了自已身子,你这肚子里现在可还有一个呢!你那婆婆是个也拎不清的,拿个丫头片子当宝养,一会儿吃饭看我怎么收拾那小贱蹄子!”
李兰抿唇一笑:“知道了,娘,我跟你说……”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小。
“真的?”李寡妇惊问:“这能赚那么多钱?”
李兰点头:“真的。这还每天就早上忙一阵,若是卖得多,肯定能赚更多。”
李寡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这个理儿。这煎饼,做起来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我看他们做了不止一回,就那么做的。多放水,搅成稀稀的糊糊,在用那东西在锅里那么一转,就成了。”
“行,娘这就回家试试!”
李寡妇说着起身便要走,走之前还不忘嘱咐:“我给你拿的吃食,自已留着和柏儿吃,别给外面那些白眼狼!”
而后便急匆匆开门走了。
赚钱的迫切,让她已经忘了要找路禾的麻烦。
路奶奶见人出来,刚要招呼她吃饭,就听李寡妇道:“亲家,我想起来家里的衣服没收,我瞧着要下雨了,就先回家了!”
话落,人已经走出院门不见人影了。
路奶奶仰头看天,太阳已经爬上天空,又大又圆又晒。
没看出来哪里要下雨。
不过李寡妇那人,在她眼里是有些没谱的。摇摇头,便不再想她。
*
一个身穿粗布衣的黑壮汉子,站在路平面前问:“你家的煎饼,咋比别人家贵?”
路平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别人家?”
这东西他们家自已做的,哪来的别人家?
黑壮汉子:“有一个女人卖的比你家便宜,而且人家卖的多,不像你家,一天就六十份,还得先到先得。”
路平心中一突,怎么还弄出来个竞争对手。
他仔细询问:“怎个便宜法?那人在哪里卖?”
“她卖的,比你家的厚,而且有时候剩了,天气晚了,她急着回家,还会便宜卖,一文钱三张……”
路平:“……那你今天还订煎饼吗?”
黑壮汉子嘿嘿笑了两声:“一文钱三张不?一文钱三张,我还来你这儿订!”
他说这话时,两人身边还有不少要订煎饼的,闻言都两眼放光的看向路平,其中的期待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