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禾一手拿碗,一手拿勺,看着对面的路安柏,笑着引诱:“安柏,香吗?”
路安柏还没怎么学会说话,反正路禾没有清晰的听他说过一个字。
现在也自然说不出‘香’来,只是那泛着光的眼睛,和咕哝的小嘴,无不表示着他的馋。
张桂好笑摇头:“他还小,你逗他干什么?特意叫我煮肉糜玉米糊,不就是哄他的。”
路慧带回来的蛙,有两只路禾没炖,而是让她剔了肉,剁的碎碎的。
又放了调料腌制,晚上让她单独煮一碗肉糜玉米糊。
不用说也知道是给谁的。
想来是中午为了气李兰,没给路安柏吃肉,晚上用来补贴他的。
路禾扫了她娘一眼,猜到她想的什么,但笑不语,只专心逗路安柏。
“叫姐姐,姐~姐~,就给你吃哦!姐、姐。”
路安柏眨巴眨巴大眼睛,不吱声。
路禾也不着急,拿着勺子和碗,在他面前可劲晃。
“姐~姐~,叫姐~姐,姐姐就给你吃哦~哇,肉糜糊糊好香啊~”
说罢她作势往自已口中送,路安柏急的‘啊啊’叫了两声。
路禾应声停下:“叫姐~姐~就给你哦。来,跟我学,姐、姐。”
她每一声姐姐都说的很慢,为了让路安柏能听懂发音并学习。
反反复复重复的话语,让看着路安柏的路慧很是不耐烦:“姐什么姐,他都还不会说话,你烦不烦啊。”
路禾不理,继续诱哄:“安柏,叫姐、姐~”
“不叫我就吃喽!真的好香呀!”
路安柏大眼睛跟着勺子咕噜噜转,知道不叫是吃不到了,小嘴不禁跟着就学了起来。
“J~”
失败。
路禾引导:“J、姐~”
“几~”
“姐。”
“几~”
“Jie、姐~”
“结~”
“乖,姐、姐。”
得到鼓舞的路安柏,再次尝试:“姐~”
声音稚嫩,虽然还是不标准,却也差不多了。
路禾满意,喂给他一勺。
“再来一次哦,安柏,叫姐~姐~”
口中肉的香味勾引着路安柏,他学习的越发卖力,两只小手也攥成了拳头。
“姐、几~”
“噗!”路禾没忍住笑了一声,为了奖励小包子,还是给了一勺。
“有进步,再来,姐、姐。”
“姐、几~”
“是姐、姐。”
“几、姐?”
“……是姐、姐。”
“姐、姐?”
“对喽!”路禾笑开,奖励了两大勺。
刚才还嫌弃的路慧,这会儿看的很是新奇。不止她,还有路溪和张桂,都围着看路禾如何引诱小包子说话的。
正看的乐呵,响起一道有些尖利的叫声:“你在干什么!”
路禾舀肉糜糊糊的动作一顿,挑了挑眉。
终于回来了。
再不回来,她就要教路安柏叫爹、奶和大伯娘了,反正就是不叫娘。
李兰快步走过去,一把抄起路安柏后退两步,满脸戒备:“你在干什么?”
路禾无辜的眨眨眼:“教安柏说话呀。”
李兰气的嘴唇颤了颤,刚要发作,就见从主屋里出来吃饭的路奶奶说道:“他也该学说话了,这是好事儿。”
李兰这下不光嘴颤了,手都在抖。
这帮人……
这帮人……
教她儿子说话,叫的第一声,竟然不是她这个辛苦怀胎十月,才生下她的娘!
而是叫路禾那个处处跟她作对的小贱人姐姐!
他们还觉得是好事儿!
这算什么好事儿!
要抢走她的儿子,跟他们沆瀣一气吗?!
就用一碗不值钱的肉糜玉米糊!
李兰气的脑袋发晕,她白着脸,丧失语言能力,抱着路安柏转身就回屋了。
门关上,路安柏还在扭头看外面,小嘴一动:“姐、J……”
李兰眼圈一红,眼泪刷的就掉了下去。
她哽咽道:“叫娘。柏儿,我是你娘啊,叫娘。”
此时的她满心悲愤,却没想过,为什么路禾能用一碗肉糜玉米糊,引得路安柏说话。
她待了他这许久,却还不会说话。
能因为什么?
无非是她从没教他,明明已经一岁半了,却愣是除了哭,和啊,其余一个字儿没学会儿。
院子里路禾耸耸肩,心说李兰估计要十天半个月睡不着觉了。
也不知道肚子里那个,会不会有事?
这么一想,她有些愧疚。
明早给母子俩都煮点肉糜玉米糊补补?
那天之后,只要路禾在的地方,李兰就抱着路安柏躲的远远的。
看的路禾很是好笑。
果然,针只有戳在自已身上才知道疼。
不过看她那活力四射的样子,想来肚子里那个应该挺好的。
月末,路爷爷独自回家,带回了二两半银子。
“原本有三两半,我给老三留了一两。这三两半银子,其中一半儿,都是卖煎饼的钱。我和老大老二做零工,三个人加起来,才和卖煎饼持平。”
路清今年阴历八月要下场考院试,从现在开始就要蓄力,留在私塾认真备考。
下个月想来也不会回来。
此时路家众人也没空关注他,注意力都在银子上。
虽然早就算过一个月下来能得多少钱,但没看到钱时,没有实感。
如今二两半碎银就摆在眼前,这才觉得真实。
其他人还沦陷在这二两银子里,路奶奶已经开始算账。
“去年秋收和今年春收卖的粮食钱,已经都用完。这里有二两半银子,下个月卖煎饼钱和做零工的钱,应该还能再得三两半。老三下个月应该又要买墨和纸了,还得去掉一两半。”
“院试不知道具体时间,差不多应该还在九月份,去州城,一趟来回得半个多月,上次花费了三两多不到四两,差不多够了。”
路爷爷赞同的点点头:“对,所以我打算把院子扩一扩,把房子盖了。”
“啥时候弄?”
路爷爷想了想:“等下个月末的吧,我再做一个月零工,多攒些钱。”
路奶奶点头说行。
路禾很是激动,终于要盖房子了。
到现在,她和路溪,都还没有自已的房间。
她和路平、张桂一屋。路溪晚上则是睡在堂屋的一角,到了秋冬天气冷时,还是要回到路爷爷路奶奶屋里。
两人越来越大,很多事情就变得不方便起来。
偏偏路家日子越过越穷,但凡有点空闲时间,都用来赚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