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三百零二文!”
路正得意洋洋的跟路爷爷路奶奶显摆:“一共五十天,第一天五文,第二天空档,第三天十七文,第四天二十八文,后面四十六天全部都是五十文,去掉车费四十八文,一共是两千三百零二文!”
他左脸上写着‘惊不惊喜’,右脸上写着‘意不意外’。
一张嘴也不停,继续叭叭:“这段时间因为有小禾儿的煎饼,我和大哥饭钱都省了,加上好多人给我们占位置,也多赚了不少!”
“我赚了一千二百三十一文,大哥比我少了十八天,赚了七百六十八文。自从三弟读书,咱家银钱可没这么宽裕过!”
路奶奶接过钱袋子,有些意外,打开往里瞅了瞅,顿觉惊喜。
确实,自从路清开始读书,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别说二两余钱,就是几十个铜板家里都少有。尤其这三两年路清考试,开销更大,没有欠许多外债,已经是全家努力的结果了。
路禾也好奇的看着钱袋子,在想里面有多少银子。
路正的算法对也不对,他算的只去掉了车钱,而没有去掉粮食的本钱,其实应该在去掉二百八十四文。
不过粮食是自家的,去掉也成,不去掉也可。
不过按照路正的说法,里面最少应该有四两银子才对,她想瞻仰瞻仰。
“奶奶,给我看看,我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其实好奇的不止是她,除了刚回来的路平和路正之外,都对钱袋子里的有多少钱好奇。
路奶奶干脆将钱袋子倒过来一抖,将里面的银子和铜板全部倒在桌子上。
顿时,众人目光全部放在路奶奶的手上。
路禾睁大眼睛看的认真,心里有点小激动,终于能看见银子了。
铜板银子和桌子碰撞,叮叮当当,袋子撤走,路禾也终于看清。
一小堆儿铜板,并着两个小小的祥云银裸子。
她先是惊讶看见的不是碎银块儿,也不是金元宝,而是祥云的银锭子,这款式……
前世从各种古装电视剧里未见过。
她这重来一世,架的属实空了些。
然后有些愕然,小祥云银锭子不大,差不多半厘米厚,从祥云头到祥云尾巴尖,也就她半根手指长。
“这是几两银子?”
四两?
怎么看着不太像?
路奶奶:“二两银子,铜板有一百左右个吧。”
“???”
路禾眨眨眼,又眨眨眼:“才二两银子吗?”
说好的四两呢??
路正挠挠头,不明白路禾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说道:“花了啊。”
他一脸的理所当然,路禾更加纳闷。就算是去掉路清一个月的花销,在去掉他们给路溪买的一刀纸钱,也得剩三两吧?
路正:“大哥陪三弟去府城考试花了二两多,不到二两半,三弟九月份的束脩三百文,考试回来后买墨八百文,日常花销一百到二百文,五弟的纸钱二百文,零零总总算下来,就剩这么多。”
“这二两银子还是走时你奶奶给拿的,用来给你三叔去府城考试的钱,因为有了咱们之前赚的,就全部剩回来了,没动。”
哦,路禾都忘了,阴历八月初十,路清考院试,提前八天去的府城,也就是这个月月初三、四日的时候,她就没做她爹那份煎饼了。
她把目光移到那一小堆铜板上,沉默片刻问:“所以,这些铜板才是咱们这五十天的劳动成果?”
路正:“对!”
路禾:“………”
心痛到无法呼吸。
忙忙碌碌近两个月,竟然还不够路清短短一个月的花费。
路平嘴角抽了抽,从后面给了路正一巴掌,蹲下身去哄宝贝闺女。
要说路正疼不疼路禾呢?
疼,比他这个当爹的都稀罕。
要说心大也是真的心大,就没看出来路禾的伤心欲绝。
路平把路禾抱到自已怀里,轻声道:“小禾儿乖,你别看它少,那是因为家里需要花掉了,不然它很多很多的。就是因为有了你做的煎饼,家里现在才能有这么钱。”
路禾:“……”
是,不然家里现在就得负开支了。
路平:“你自已一个人,可比我一个人赚的多得多,你这么想,现在桌子上的钱,都是你赚的那两千三百文,不过就是换成银子了……”
他越说越汗颜,面色讪讪的看了一眼自家老娘和老爹,感觉像是全家黑心的寐下了小姑娘的财产。
路奶奶白了他一眼,也没数有多少个,就全部推了过去:“小禾儿这段时间天天早起,辛苦了,这些就全部作为奖励给小禾儿。”
路禾愣了愣,她只是感叹钱花的快而已。
路正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以为她嫌少,赶紧道:“不少,里面有一百零一文呢!”
确实不少,路慧挖一百斤草药才十文呢!
果然,那头路慧不干了:“怎么给她那么多?那我挖一百斤草药要二十文!”
路奶奶瞟她:“那你别要了,明个儿换你早起做煎饼,两个月我也给你一百文。”
路慧撇嘴、扭头、不吱声了,她才不要起的比鸡早。
路爷爷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情,之前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插不上嘴,这会儿终于插着空隙问:“老三考过了吗?”
路平路正对视一眼,犹犹豫豫的摇了摇头。
一瞬间,空气沉默下来,没了刚才的喜气洋洋。
路禾坐在路平腿上低头数铜板不吱声,先前两人进院子时她就听到了。
两人嘀嘀咕咕,什么先说好的,再说坏的。
当时没搞懂,现在倒是知道了。
家有余钱,虽然不多,但肯定是好事儿,那么坏消息就只有那一个了。
路清落榜呗。
过了好半晌,路爷爷才又道:“才考两次,没过也正常。家里现在还行,还读得起,过几年再说。”
路奶奶也点头,把那二两银子收起来,笑道:“这才哪到哪儿,开始让老三读书时不就有了这个准备,现在家里又多了两个来钱的活计,愁什么?”
晚饭后就各回各屋,路禾已经把那一百文钱翻来覆去的数了又数,已经安排好了都买些什么调料改善伙食了。
另一头路正屋里,李兰心不在焉的哄着儿子,脑子里也在想着赚钱的事儿。
草药的事儿,知道的第二天她就让李婶子把消息给她娘了,这段时间除了地里,野生的蒲公草挖的少了,也是因为李婶子家也在挖。
家里其他人都以为是她家要吃,只有她知道,那是也要去卖钱的。
煎饼一开始李兰并不看好,没想到竟然这么赚钱。
可这么赚钱的东西,她不想让李婶子知道,没出嫁之前,李婶子这个姑姑就像死了一样,多少年都没见过了。
倒是为了拉上和路家的关系,这才想起来她们娘俩。
如今煎饼是个这么赚钱的东西,她一点都不像便宜了李婶子。
可她娘又好久没过来了,她又没有借口回去,如今又怀了孕,更是不好走这么远。
还有就是路禾那小妮子都得了私房钱,他们这屋里头,却一分没有,连个零嘴路正都没舍得往回买!
不想着她就罢了,连自已儿子都不想着!
李兰表示很不满,却不敢表现出什么,路家以后可是要过上好日子的。她想过得好,还要靠着路家,可不能乱发脾气。
所以日常有气也只敢在路禾面前撒,她到底是个女孩儿,以后要出嫁的。
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将来如何也管不到她身上,况且路禾还是个小辈儿。
可俗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路禾刚才可不就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才得了那么多钱?
她要过好日子也得自已争取。
想了想,李兰把已经睡着的儿子放在小床上,自已上床躺到路正身边,轻轻环住他的腰。
“阿正,最近安直长得可快了,你看是不是比你走的时候高了不少?”
路正也发现了,听她这么说,兴致勃勃的坐了起来,就打算再去逗逗自家儿子。
“我也发现了,长高了不少,还学会走路了,看见我了还吓哭了!哈哈哈!”
李兰黑脸,连忙把人拉回来:“去哪儿!儿子睡着了,明个儿你在看,这么久不见了,你就光想着你儿子!我这肚子里也还有一个呢,你就不想我?!”
语气似嗔似怨,说话间手还环上了路正的脖子。
路正:“……”
这个还真没想。
他性格耿直,表情比他更耿直,李兰一眼就看出来了。
强忍着翻脸的冲动,又道:“我是想说安直,他长得快,家里没有什么吃的,营养跟不上,瘦了不少!个子长了,抱着却还是那个份量。”
“我这些天又害喜,又操心又折腾,都怕肚子里这个折腾没了。”
路正:“怎么可能!大嫂和娘也这么过来的,啥事儿没有呢!”顿了顿又道:“五弟和小禾儿也一样,小禾儿那时候更不好,没有母乳,只能喝米汤,现在不也长的白白嫩嫩的!”
“不过确实瘦了点儿,正好娘给了她那么多奖励,应该够买些好吃的了!”
三句话就跑偏,两句话就离不了路禾!
李兰到底没忍住,彻底黑了脸。
不过她黑脸黑的有技巧,垂首落泪:“我知道娘和大嫂也是这么过来的,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已,我这身体我心里有数,没什么事情,只要不累着就没事儿。娘和大嫂也体贴,不让我做什么。”
“我就是心疼安直,小禾儿都能得到那么私房钱,你就是为了安直,好歹也留个几文,够给他买两个鸡蛋补补身体啊!”
路正挠挠头:“你别哭了,我这不是没想起来吗?再说了那时候也没鸡蛋了,现在家里银钱还算宽裕,明个儿找娘要几个铜板,让牛叔捎两个回来就是了。”
哪里是几个铜板两个鸡蛋的事情?李兰想要的是路正挣的那份钱握在自已手里,而不是回回都全部拿出去给家里用,给路清用!
况且家里本来就有规矩,她进门的第一天路奶奶就说了。
每房赚的钱,可以自已留七份,只需要给出三份公用就行。
可她嫁过来这么久,路正赚的钱,一分都没看到过,手也没沾过,一回来路正就全部上交!
其实这也不能怪路正,没娶媳妇前,他习惯了,自已又不用干什么,家里又紧着用钱,自然全部给出去。
娶了媳妇后,家里依然银钱紧张,自然就没想起来这回事儿,李兰不满又不说,他也就以为她没意见。
就是到了这会儿也没反应过来。
李兰知道这事儿现在说不通,只能压下不满以后再说。
况且就算路正把钱留在房里了,外面钱一不够用,还不是要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