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叽叽喳喳的鸟叫和不知道是谁的大嗓门，路禾睁开眼睛，满脸遗憾。
梦中那只配料十足的鸡，可比昨天吃的那只香多了。
有手机多好啊！有手机就能上网，想吃啥就能查什么的菜谱。
除了菜谱还可以查其他的资料，什么手工香皂、胭脂、口脂、酿酒……
哎……
长叹一口气，路禾起身出门。
刚才说话的大嗓门已经不在了，应该是走了，她没在意。
路家平时虽然很少有人会来，但同邻居相处的其实还不错，闲着时是会有人上门的。
昨天路平抓回来的三只野鸡，吃了一只，还剩两只，已经被关起来养着了。拿去镇上卖也成，留着过些天路平成亲摆宴也中。
路平和秀荷年龄都到了，下聘后也不用再拖着，准备准备也就该成亲了。
饭后，路爷爷、路平和路正再次出门，路爷爷打算多砍些柴存放，一是自家需要用，二也是为了路正成亲那天烧火做菜用。
路平琢磨着今年的鸡许是傻，打算再抓几只。
路正则是盯上了河里的鱼。
三个男人走之后，收拾好碗筷，一家人又开始绣花。
当然实际绣花的只有路奶奶和张桂，还有半桶水的路慧，路禾只是带着路溪帮忙捋线。
才动上针，家里又来了人。
还是一起来了两个，其中一个夫人路禾认识，是她家邻居，夫姓王，比路奶奶大一些，也是当了奶奶的人了。
路禾平时叫她王奶奶。
至于另一个妇人倒是不认识，不过应该也是这村子里的哪户人家。
王奶奶先那妇人一步进来，冲着路奶奶就使了一个眼色。
路禾暗自揣测翻译了一下，大约就是：讨人嫌的来了，应付应付就是。
那妇人一进门就一脸的贼笑，张嘴便要说什么，王奶奶瞥她一眼，率先开口：“春秀，我琢磨着这两天得闲，就过来串串门。”
路奶奶也已经迎上去，携着王奶奶往里走，直接无视了那妇人。
“那感情好，我们俩都好些天没一块儿说说话了！”
不甘寂寞的妇人也不尴尬，快走两步赶上两人，拉着路奶奶就开问：“我听说你家老二和李家村那个李寡妇家的闺女好上了？是不是真的呀？”
“我听说前几天那叫一个干柴烈火，没地方去跑到河里好一顿泻火呢！”
路奶奶脸色顿时一变，同时变了脸色的还有张桂和路禾。路溪还是个小娃娃，什么都不懂，路慧虽然是个半大不小的姑娘，可也还没到懂这些事情的时候。
路奶奶脸色阴沉，却没立刻应话，而是对着张桂道：“老大媳妇，你把他们三个带屋里头去，这脏言脏语的脏了耳朵！”
张桂应声，路禾不太想走，却也只能跟着回屋。
不过感谢她家的小破屋，在屋里也能将外面的对话听个十乘十。
那妇人不过被路奶奶两句话就给骂了出去，而后就是和王奶奶说话。
从王奶奶那里知道，一夜之间，似乎整个三稻村都知道路正和李兰有一腿了。
另一边出了门的三个男人，也遇见了同样的事情。
不过男人的浑话可是女人比不得的。
河边，路正刚脱鞋，就有人走上去：“哎呦！这不是路正吗？还站的起来呢！没有腰软腿软啊？你可是咱们村子里最有福气的了！”
路正下河的动作一顿，憨厚的脸上带着不解：“说啥呢？啥有福气？”
那人顿时笑的比刚才更猥琐：“你还跟我装啥呢？那李兰这儿大不？软不？……滑不？”
只见他猥琐的在自已胸前比了比，又往下指了指，意思不言而喻，只要是个男人都能懂。
路正脸色霎时变得难看：“你放的啥屁？找揍是不是？”
那人脸上闪过不屑：“还装？村子里都有传遍了！就前几天，下完雨，你和那个李兰在河边上……”
——嘭
猥琐男人脸上挨了一拳头，直接被揍得趴在了地上。他哎呦一声，张嘴就要骂路正，见一个硕大的拳头又挨近，出口的咒骂变成了求饶。
***
实在没什么消遣的，路和扯了一段绳子和路溪翻花绳玩儿。
突然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快步跑了过来，在大门口处堪堪刹住车，满面焦急的叫道：“路婶婶！路二哥打人了！”
路奶奶一个人去的，回来的时候却有四个，一家人关上院门，在院子里分散坐下。
也不知道发生了啥，路正回来就把路禾抱在了怀里。
所以此时路禾正坐在路正的腿上，和一家老小大眼瞪小眼。
那表情是一个塞一个的沉重。
过了良久，路正憋出了一句：“我没有。我就是跳下河救人来着！”
路奶奶一记眼刀扫来：“该！谁让你跳下去救的！死了倒好！”
路正闭嘴，郁闷的低头。宛如好心办坏事被主人骂了之后委屈巴巴的大狗。
路禾看的不忍心，仰着头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脸，以示安慰。
又是沉默良久，路爷爷道：“村长已经找过我了。”
路奶奶：“怎么说的？”
路爷爷先是叹气，而后又道：“能怎么说，要咱们家给个态度。我说那些传的都是没影的事儿，黑的说不成白的，假的说不成真的，他也知道。我们俩商量了一下，明天就是个好日子，咱们上门下聘去，把亲事定了，李寡妇那里也就消停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路爷爷路奶奶带着路正就出门了。
路平和张桂什么都没干，就坐在院子里的桌子上等消息，路禾坐在两人中间，也皱着小眉头。
她总觉事情还没完，路爷爷路奶奶这一趟可能不会那么顺利。
突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路禾眼皮一跳，紧接着就看见院门被大力拍开。
还是昨天那个少年，他又吼了一嗓子：“路大哥路大嫂不好了！李寡妇带着闺女在村长家门口闹呢！”
路禾：“……”她就说……
路平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路禾眼疾手快的拉住他：“爹爹，我也去！”
路平着急，也顾不得问女儿过去干啥，只能一把抄起路禾就奔出院门。后面遥遥坠着张桂的嘱咐：“平哥！你小心点！别摔了小禾儿！”
路禾被他爹夹着才走了一半路，就看见前面吵吵闹闹的一群人。
仔细一瞅，最前头是路爷爷，身后是路正，在后面路奶奶正和李寡妇对骂着前行，最后面跟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李兰。
李寡妇数次打算路过路奶奶的阻拦想对路正动手，又熟悉被路奶奶拦住，只能不甘心的在后面大骂：“路正你这个王八蛋！鳖孙！占了我家女儿的清白身子又不想负责！你还想另娶他人！你想得美！你个丧天良的！”
路奶奶：“你个贼婆娘烂嘴巴！吃了屎了！放屁都从上面走了！放的都是什么屁！我家老二好心救人不求着你报答，你就这么做人的？你个不是人的玩意儿！”
周围还跟着一圈街坊邻居，表情那叫一个精彩，仿佛看了什么年度大剧，时不时还要点评两句。
十个人都有脾气，何况路正还是个十七、八的少年郎，原本的下聘被搅黄了不说，还被人这么追着骂了一路，眼中怒火中烧。
他猛顿住身形，一转身看向那李寡妇：“我路正从来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那天说了是救人就是救人！我没碰你闺女一根汗毛！不信你自去问李兰！”
他一停给了李寡妇机会，她一把推开路奶奶，扑上去对着路正就是又挠又打。
“你还让我问我闺女！难不成你让我闺女当众说出你做的那些下流事儿！”
路平放下路禾，赶紧过去解救自家二弟。
路禾低头左瞅瞅右瞅瞅，从地上捡起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块，扬手对着李兰扔了过去。
“坏人！”
李兰正低头做没脸见人状的哭着，冷不丁被砸，就是一惊：“啊！”
路禾紧跟着又砸了一个过去：“坏人！”
李寡妇一看不干了，立马放开路正奔着路禾过来，嘴上也不闲着：“你个小贱娃子！竟然敢打我女儿！”
路禾不杵，又捡起一个石头再次扔向李兰：“坏人！装痛痛非让二叔抱！”
众人：“啊？”
李兰：“你胡说！我没有！”
众人：“哦……！”
一个小娃娃说的话基本不会有人相信，但李兰的反应明显做贼心虚。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都不是傻子。
现在路正辩无可辩，那不如拖一个下水，总不能全部攻击都指着路正一个，那多不公平。
路禾这招好使，那娘俩一个停了骂一个停了哭，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辩驳。
路奶奶当即冷笑一声：“黑的说不白，假的说不真，要不是你整日里嚷嚷你闺女被如何如何了，我们老路家都不知道自家人干了什么事儿！”
“李寡妇！我今天话就放这儿了！你今天搅和黄了我家和村长家的婚事，今后我们两家不管好还是没好，也没你闺女什么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