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小主子同那位待在一起时,都会是这副样子。手臂被人扯住,玉竹回神,看去,是小红。小红捧着自已的小脸,一脸苦兮兮地眨巴着大眼睛小声问道“玉竹,你说,主人她…是不是已经想起来了呀?而且你看!”说着,她抬起白嫩嫩的小手指向了…蓝月腕间此时正散着微光的玉镯。
站在一旁的欢儿听到这话侧头看来,神色凝重,直接在识海中给二人传音。“你们觉得,小主子此时恢复记忆,是好…还是坏?”
小红不解,“不论好坏,主人此时的记忆封印都在松动呀。而且,我可以感知到,主人现在很开心哩。”
玉竹看了看正用脑袋可劲儿蹭着人家撤娇,求抱的自家小主子,开口询问:“欢将军觉得…是好是坏?”
欢儿握了握腰间长枪,没理头地说了句,“若是小主子自已的选择,那…我永远会支持。”话音落下的一瞬欢儿抬起头,若有似无的,对上了一双被睫羽投下阴影…所遮盖的,半清明的凤眸。忽地,她垂下脑袋,不再去看。
此时的蓝月,感觉自已很奇怪,像是个溺水的人,想要紧紧抓住眼前唯一的浮木,顾寒云,便是那根浮木,她想要紧紧抓住这人。
蓝月努力睁了睁眼,却看不太清周围,面前好似有一层薄雾,将她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她想要听听有人说了什么,可声音传入耳中,却像是从水中过,又被风一点点地割裂开来一般,不真切。
隐约间,她好似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睡吧,小月亮,我在这儿陪着你。”
脑袋很疼,像要炸开一般,心也很疼,不知原因。手腕玉镯烫得似要化掉,没来由的,脸颊湿湿的,似有泪珠滑落,滴在那人掌心。
蓝月茫然地忽闪了下羽睫,呆呆地望着面前之人。“阿云哥哥,我好困,你带我出去好嘛!”她呢喃着,也不知在说给谁听。耳边听到一声“好。”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清冷声线。
蓝月忽然就很悲伤,想要抱住面前之人,一直抱着,再也不松开。她伸出手,试探着环住面前人的脖颈,将脑袋埋了进去,温热的泪珠无声滑落,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温柔拭去。
蓝月轻抬起眼帘,远远的,与一双复杂而又坚定的双眸对上,转瞬间便移开视线,将头深深埋下。
周遭忽然变得很静,蓝月抬起头,天旋地转间,只觉唇上一凉,擦过了片柔软,便整个人陷入昏沉,再没了意识。
时间彷佛很漫长,又好似只有一瞬,梦很长,光怪陆离,永无尽头,杂乱无章。
玉春站在门边,静静看着自家娘娘缓缓合上眠帘,在那人怀抱中安稳睡去。她能感受到自家娘娘的情绪有些异样,可却不明原由。
顾寒云看着怀中毫无防备的女子,水眸中满是宠溺。脚步微抬,转过身,周身柔和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清冷。
他抬眸扫向寒湘,语气平淡疏离,不辨喜怒,像是神坛之上的高岭之花,冷漠又疏离。
他开口:“寒妃娘艰还是老实些,还有旁边这位。宫里会好生招待二位,只一点,在皇后还未苏醒前,莫要离开皇宫,二位的去留,由小月亮决定,朕不会插手。”话落,不带走一片云彩。
寒湘张了张口,有种想骂人的冲动,话音还未出口,便被欢儿几人齐齐击来的法术所禁锢。
小红“蹬蹬”几步跑来,小手一挥,捆仙锁出现,将二人一齐捆了个结结实实。
萧婉也缓过劲儿来,在一旁捂嘴轻笑,肩膀都一颤一颤的,美目盈盈,媚骨天成,说不出的勾人。
风起,树叶沙沙作响,鸟雀被惊飞。
海棠树下,蓝月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舔了舔唇,伸手,扯住了男子的衣袖。
翌日,安国公府四小姐给裴世子下药,结果被一丝不挂的从定北侯府扔到街上的事,传遍了整个盛京。茶馆,酒楼,书坊,甚至是街边卖东西的小贩,小巷中的百姓,无不对此事津津乐道。
而此时,安国公府。
“没死?!怎么可能没死?度物!都是一群废物,连个小贱人都处理不好,要你们何用?”一道尖锐的女声穿透云层直达云霄。
蜉蝣院,叶锦绣面部表情极度抠曲,用手指着下手处一群侍卫打扮的人。
刚一大早,她便听说,叶锦棠那个小贱人不但没死,意然还哭哭啼啼告到父亲那儿去了,指认她残害姐妹,心肠歹毒。该死!该死!
本想着,趁昨日父亲有事去了京郊庄子上,将叶锦棠这个小贱人斩草除根,心头大患不除,她和母亲都难以心安,以免日后这小贱人又东山再起,蹦跶起来反咬她们一口,那还真就得不偿失了。
结果没成想…没成想叶锦棠这个小贱人命那么硬,昨日竟然没死,今儿还敢告到父亲那去。原本的计划,是将叶锦棠溺死在荷花池,伪造出失足跌落的假象,可,事事难料,计划赶不上变化。千算万算,却没能算到,叶锦棠这个小贱人竟然…没死?!
“七小姐,属下也不知人为何没死啊,定是那四小姐使了手段,故意为之,要对付小姐你啊!”下面一个男人率先站出,恭敬地开口,一本正经地忽悠,呃不,分析着原因。
“是啊是啊,定是那叶锦棠太过狡猾,设计害您呢。”周围传来应和声,赞同男人的想法。
叶锦绣冷哼一声,不屑与傲慢,晲着下手一群人。不耐烦挥挥手,“滚吧,本小姐不想看到你们。”话落,那群侍卫一个个飞快地跑走了。
房门一关,她伸脚“哐当”一声,将椅子踢倒,走到桌边,还不解气,伸手,一个用力,将桌子猛地一掀,“砰!”吃食摆件砸落在地,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哗啦”声,还夹杂着女子的谩骂。
门外,叶锦绣的贴身丫鬢夏至与冬至二人,听着里屋内,自家小姐癫狂的叫骂,不禁又害怕地瑟缩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