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妖大叔说过,妖一旦给自已取了第一个名字,就会刻在妖魂上,现在它的妖魂上,已经被篆刻上了名字,是为这个少年而取的名字。
“莲花真美!我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莲花,若是能天天见到就好了。”
文邑看着寒潭里因入秋快要枯萎的莲花,表情温柔的感叹。
他的脸还是很红,从眉眼,耳垂到脖颈,神情却很正经,多一眼都不敢往穆依依身上看。
他从树后掏出一件大袄递给她,说是思量山上冬天比山下冷,冬日里穿上就不会冷了。
文邑临走前告知穆依依,自已所在的商队不日便会带着货物前往北方,等来年开春才会回来,等自已回来一定来找它。
穆依依开心的进入了冬眠,它一定要好好存储实力,来年开出比今年更鲜艳的花。
冬眠对于穆依依来说只是睡一觉的事,可是对于人类来说却要实打实的度过几个月。
就在几周前,当它满怀期待的睁开眼,发现四周都变了样,心一下就沉入了谷底。
穆依依茫然的看着四周,只见是在人类居住的院落中,她的本体被埋在一处院落的水池中,根须也断了不少,导致她的妖力大量丢失,已经凝聚不出人形。
她一直想知道这里是哪里,距离思量山远不远。
她太虚弱了,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段时日,没多久她就开花了,娇艳欲滴,花瓣饱满,红的滴血。
这是她积攒了一个冬天,想要开给文邑看的。
有下人打扫庭院,站在池子边夸她好看,旁边的人悄悄告诉她,老爷向来喜欢奇珍异宝,恰好宅子里的几个下人偶然从一个路过的商队那里听说,思量山的山腰有个水潭,里面开着几株特别的莲花,颜色鲜艳如血,一看就不似凡品,然后就趁着开春一起去挖回来巴结老爷了。
她还看到那几个下人路过她时说:“除了红了点儿,感觉也不怎么样嘛,搞得我们哥几个都给冻出寒症了。”然后隔空对着她啐了一口,一边打趣一边离开了。
穆依依要气炸了,那是文邑喜欢的颜色,他们竟然敢说不怎么样!
她运起周身的妖气,想拿池子里的乌龟去砸死他们,可是妖气依旧很薄弱,不得已作罢。
幸好那颗珠子还在,她把珠子嵌入了本体里,温润的气息缓缓的滋养着她的藕段,妖力也开始缓缓的恢复。
不过速度太慢了,她等不了。
如果文邑回来发现她不在会怎么样?会失落吗?他会不会以为自已不想理他而难过?会不会已经不想等而离开了?
眼见天气越来越热,自已的妖力才恢复了三成,她只能先化出魂体出去想办法。
一日,她的魂体路过下人房时,听到了他们不怀好意的谈话。
“东头的老张头病死了,就留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你说那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活?要不我们做做好事,像之前一样,先委屈一下兄弟们,让她先享受享受,再卖去花楼里,得的银子咱们平分。到时候她也有去处安身,我们也有银子花,两全其美呀!”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喜欢,不是所有人都可爱啊!他们的嘴脸多么可恶,多么丑陋,他们的狞笑刺痛了她的眼。
他们害过自已,害过别的姑娘,现在还想去祸害张家姑娘。她必须得做些什么,为自已,也为了张家姑娘。
她要让他们死,做了错事就得付出代价,这种人不配活在世界上。
她又想起了文邑,那清澈的目光,害羞的模样。她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见他!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能阻碍我去见他!”
于是当晚入夜之后,她便进入了他们的房间,吸食了第一个人的精气,本来想一次把几个人吸完,但她太撑了,于是就先回到了池底炼化精气。
提出要欺辱张家姑娘的人死了,都以为是生病死的,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大家还是各忙各的,那几个人已经商量好隔天就去把张家姑娘给绑了。
当晚又死了一人,剩下的几个人终于觉察出不对劲了,他们觉得事有蹊跷,死去的兄弟的惨状倒像是被精怪给吸干了阳气,现在已经顾不得什么要去绑张家姑娘的事了。
第三日,第四日,每天一个,他们怕的跪到程老爷跟前,求程老爷放他们出去活命。程老爷哪里肯,花了白银把他们买回来,哪能就让他们这么跑了,安慰他们别怕,已经请人来救他们了,然后收拾东西带着自已的妻儿跑回老丈人家了。
余下的下人们吓成一团,不敢私自逃跑,要是被抓回来也得被乱棍打死。
没想到下午还真来了三个看起来不苟言笑的少年,下人们听从他们的吩咐贴了符纸躲在了一个闲置的屋里,一丝生人气都漏不出去。
而穆依依那会儿,正在池底炼化她吸食过多的精气,并没有注意到多了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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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泪流满面,哭的凄惨的穆依依,白云蹙着眉让阳文旭去将那些个下人都带过来。
不多时,几个满脸惶恐的人走到门外,想望一眼妖物但又害怕,低着头全身直打哆嗦。
阳文旭对这几个人没有什么好感,推搡一个人往前,面色阴沉道:“去,我大师兄要问你点话,你最好老实回答,不要有所欺瞒,否则当心我们把你扔进房里去跟妖物关一起!”
白云手上还拿着洁白的灵藕,拇指指腹细细摩挲,开口道:“之前盘算张家姑娘的事可是真的?”
“没,没有,我们没有盘算过。”
白云抬眼,眼里多了一丝冷意,道:“你还敢撒谎!”
阳文旭闻言立即上前柃住这人的领子,作势要往屋里拖,穆依依见到来人,立马化出一副恶鬼的模样,双手手指弯曲,指甲鲜红,仿佛在血液里浸泡过的匕首,锋利无比,面部狰狞,飞身上前,撞在门口的结界上,对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呲牙咧嘴,男人当场便尿了裤子,旁边的下人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全都哆哆嗦嗦抱作一团。
黎束本来正看着好戏,见男人尿了,嫌弃的瘪瘪嘴,站远了两步。心里腹诽:他都不肯老实答话,白云你倒是用你的手段吓吓他呀!可怜他干嘛?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