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神”的带领下,田诗意看见了那家旅馆,她没有停止脚步,反而加快了些。
“你这么着急?”神问道。
“我当然着急了,我怕晚一分钟,就救不了尹叔叔了。”
“嗯,好吧。”
旅馆的大门敞开着,没有保安,也没有迎宾,田诗意和穿着斗篷的神走进大厅。
田诗意环顾一周,只看见一只趴着睡觉的小狐狸。
田诗意向前走了几步,又退回神的身边,大胆猜测道:“神,这家旅馆是你的吗?”
“嗯”,邬暮走进柜台,“没错,由我实现你的愿望。”
田诗意眼神坚定:“谢谢你,那我们快开始吧。”
“说一下具体情况,不然我怎么帮你呢?”
与此同时,肖贝伸了个懒腰,趴在邬暮的胳膊上,静静等待。
“我有一个叔叔,他姓尹。听我爸说,尹叔叔在上班的时候突然趴倒在桌子上,不论别人怎么叫他推他,他都不起来。后来我爸和他的几个同事把尹叔叔送到医院了,现在他都还在抢救中。”
“得了什么病?”
“是脑出血。”
“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死掉,确实很可惜。”
“是啊,所以神,你可以救救他吗?”
“我不是神,这个我要跟你说清楚,但是我可以救他。”
“嗯,麻烦您赶紧救救他,他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放心,我有分寸,他一定能活过来。只是我还有些事需要跟你说清楚。”
“好吧,您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全部回答。”
邬暮不再废话:“这里是贪念旅馆,顾名思义,可以帮助人实现贪念,既然是贪念,在实现的时候就要付出一些代价。”
“什么代价呢?不管是什么,我都会答应的,只要能救他”,说到这里,田诗意又觉得说得不太妥当,于是补充道,“但是这个代价只能我来承担,不能让别人承担。”
邬暮浅笑:“我还是第一次听这么离谱的要求,有的人恨不得有人替他承担代价,你倒好,年纪不大却有颗责任心,你未来的日子注定辛苦呀。”
“这是责任心吗?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帮尹叔叔,尽我自已的力量。如果最后的代价让他来承担,那不是多给他增加了一份痛苦吗?”
“可是什么代价能比死亡更痛苦呢?”
田诗意想了很久也没有答案。
“有时治疗的痛苦比死亡更大,不过放心,我说的不是脑出血。”
田诗意思考片刻,说道:“我可以替尹叔叔承担痛苦吗?”
“当然可以啊。”说这句话的时候,邬暮的声音有些微颤,肖贝听出了,一旁心思完全放在“怎么救尹叔叔”的田诗意没有听出。
“那就这样吧,我愿意替尹叔叔承担。”
“小姑娘,我想知道你的尹叔叔到底对你多好,值得你这么牺牲自已?”
“尹叔叔很照顾我,他经常陪我玩,而且从来不责怪……”
“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为你牺牲过” 邬暮打断了田诗意的话,“其他细节,你已经讲过了。”
“对哦,我都忘记了”,田诗意摸了摸鼻头,“尹叔叔没有为我牺牲过,我也不需要他牺牲什么。”
“那我再问你,如果知道他不会为你牺牲,你还愿意帮他吗?”
田诗意脱口而出:“我愿意。”
“为什么?”
“因为尹叔叔是很善良很美好的人。”
“好,我现在告诉你代价。让你的尹叔叔复活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以命换命。”
田诗意并不惊讶,毕竟先前邬暮已经铺垫过很久了:“是要拿我的性命去补他的性命吗,要多少?”
“你最多帮他补十年。”
“好,那就十年,其实也挺少的,如果能再多几年就好了。”
“那你不活了吗?”
“我活呀,可是我的年纪小呀,我还有好多好多十年呢。”
“如果你明天就死了呢?”邬暮表情严肃。
田诗意一怔,接着很快发现邬暮话语中的漏洞:“不可能的。如果我明天就会死,那你怎么从我这里拿到十年呢?”
“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十年呢?”
“剩这么点了吗,我还没有好好体验这个世界欸……”
“我只是说如果,又不是真的。”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害怕了……”田诗意说道。
“害怕就可以不用承担这个代价。”
“不行不行……神,我到底还能活多久呢?”
“我不能先回答你这个问题,你需要先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田诗意的表情渐渐沉重,但是答案却让她说得很快,“如果只有十年的时间,那我和尹叔叔一人一半吧。”
“一人五年?”
“对,到时候还能和尹叔叔一起走,这样死了也不孤单了呀。”
“年纪轻轻的,把死说得这么简单。”
“也没有很难吧。”
“确实不难。”
“神,我想问你,是不是我不救尹叔叔,尹叔叔就会死?”
“是的,他很快就要踏上黄泉路了。”
“既然时间来不及了,您快救救他吧。”
“嗯,好”,邬暮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然后走出柜台,亲手将钥匙递到田诗意手中,“拿着吧,我陪你上楼。”
“谢谢你,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神,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不是神,我只是这家旅馆的管理者,我叫邬暮。”
“邬暮神,谢谢你。”
“我不是神。”
“可是你在我的心里就是神啊。”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走上楼梯。等到田诗意关上门后,邬暮才离开。
“暮暮,你撒谎的频率越来越高啦。”一下楼,邬暮就收到了肖贝的调侃。
“没办法,未经世事的小孩儿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决定,万一以后后悔呢?”
“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呀,暮暮?”
“让她多活几年,世上多一个好人,我们能遇见好人的概率也多。”
“可是我们不可能再遇见她了呀。”
邬暮编不出理由,就不说话了。
“暮暮,其实不管你做什么,用什么方式,我都支持你,而且我认为你做的是对的。”
“嗯,只要你说是对的就够了,我不在乎真正的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