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逐渐回笼，江凭风意识到再给它一下子没准能省些事，但摔得有点狠，头还晕着，几次没能爬起来。钥匙攥在手里和伤口互相撕咬，试图起身的唯一成果只有在地上留下的一片片血迹。
磨牙同学嗷一声哭了，一边哭一边连滚带爬扑过来，一支圆珠笔狠狠插在仅剩的一条组织上。
预备拆解状态的下组织显然没有紧绷时那么脆，笔尖没入其中，组织激烈地翻腾起来，险些把磨牙同学甩开。
江凭风努力一个扑腾，用整个人的体重挂住那条皮筋，眼睛一闭装死。
体感似乎过了很长时间，但数来不过数秒。激烈弹动的皮筋猛然松弛，江凭风再次摔了下去，紧跟着无数弹珠打在她的头上。
磨牙同学哭得撕心裂肺。
“这科挂定啦！怎么办！这科挂定啦！别拦我我哭一个月就会好了！”
“到底考什么呀？”勇者同学甩着脑袋爬起来，跑去锁上门，生怕再有什么东西钻进来。眼珠子眼看着都成了弹珠子，她的状态迅速好转。
“我还是想问，这科考什么呀？万一这只是附加题，那也不一定就挂了吧。”
“至少我记忆中没有一个人说过这科要考眼珠子查寝。”江凭风整个人糊在地上，不仅头懒得抬，眼睛也懒得睁，“也没有一个人说……和老师亲密交流、打成一片就会挂科。”
完全没说谎，我果然是好学生。
“……？”磨牙同学哭声噎住，打了个嗝，“那你怪会说话的嘞。”
“毕竟有人不出声，我说双人份……不是，我在说垃圾话别听。”从伤手开始，知觉逐渐回归，江凭风疼得龇牙咧嘴，“钥匙卡手里了，帮我扣出来……嗷！”
像一条跳动——跳不动的鱼。勇者同学把江凭风按得结结实实，她一点也没能挣扎得动。
“先别动，”勇者同学捏着江凭风的手腕，看向磨牙同学，“翻翻柜子找个毛巾什么的，给她包一下先。”
江凭风下意识嘟嘟囔囔：“倒装句哦，好耳熟。想当年我在改倒装句的考试中取得了倒数第一的好成绩……不好意思我有病。”
“还有这种考试？”勇者同学惊呆了。
磨牙同学多少有点无语：“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说的是在真?学校的时候？”
“也不一定……”江凭风幽幽地道，“总感觉这地方什么都有可能。”
“这倒是。”磨牙同学叹了口气，又抽嗒一声，“我才反应过来……本来以为送走瞳老师就没事的，但是刚才她——不好意思没问你俩名字呢——她的状态持续下滑，瞳老师，呃，那什么以后她恢复得又特别快……如果顺利让瞳老师离开，恐怕再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了。”
她一边翻找橱柜，一边又开始牙齿打架，声音染上了无法被忽视的恐惧：“楼上确实犯规了没有办法，可瞳老师目前作为查寝老师出现，而不是作为阅卷老师，本来不该对询问课业的同学造成无法弥补的损伤。”
“虽然被你说得我好像英勇又聪明，但是不用谢。”江凭风半张不合地抬眼，刚好看到磨牙同学在勇者同学的柜子里抽出一条手帕，“替我包上就是最好的谢礼……嗷！”
“我超级怕伤口啊啊啊啊啊！你别动！”磨牙同学哭声比江凭风的喊声还要大，手上的活倒不耽误，“别问了对不起适应不了，我对每个被我包扎的人都得这样说一遍。”
磨牙同学熟练地替江凭风包好伤口，似乎习以为常。江凭风悄咪咪观察着，等她完成后松了一口气。
幸好受伤的是我，万一轮到给别人包，我一点也不会，瞬间暴露新人身份。
为什么要瞒着？不知道，但据说人在大多数地方都要装成熟练工才显得可靠。
见最大的一个伤口已经基本处理完成，勇者同学把江凭风往柜子上一靠，自已去找了扫帚簸箕和一个水盆，把满地骨碌的僵硬眼珠扫起来，并试图把臭气熏天的黏液一同扫走。
磨牙同学试图去看胆小同学，但胆小同学是被黏液和眼珠笼罩的重灾区，至今还有很多堆在她的床上，看不见什么；又试图去帮勇者同学，被嫌弃做事不利索，一扫帚扫开。
“那……先沟通一下信息？”磨牙同学问道，“叫我朱锦就好，这不是真名，你们也不要说真名。我来之前抽到'班长'身份，还有特殊身份吗？”
“呃……就，那我叫张三？”勇者同学尴尬地举起簸箕，“没特殊身份。说起来之前也没听人说过真名的事……”
磨牙同学又无语了一下。
“如果我不是班长，我也不提。但是你一直用真名胆子蛮大的。”
勇者同学有些好奇：“班长身份有什么用呀？我之前没遇到过。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
磨牙同学凄凉地露出八个大牙微笑：“后天下之通而通，先天下之挂而挂。这是卡面原句……完了又要哭了……”
江凭风慢吞吞地道：“我也没有特殊身份。编不出来名字，你们随便叫，比如'嘴碎的小胖子'啥的都行。朱同学，你之前说第一道声音是上课铃，是确定的提示吗？”
“是的吧。”磨牙同学挠了挠头，“据说有人收到过假的纸条，但我没有见过这种情况。说起来，如果你们信得过，不如都把收到的信息讲出来，集思广益一下？”
“时刻谨记考试内容。”勇者同学耸耸肩，“要不然我为什么一直关心这个……我是真不知道什么是考试内容。”
试探成功。听起来这是每个人都很熟悉、都经历过的流程，对此，江凭风一无所知，但能胡扯。
“考生务必注意考试时间。”一个已经被江凭风确定不对劲的问题，应该有资格作为提示。
“时间……”磨牙同学看了看表，神色中很明显带了担忧，“我遇到过时间类的考题……最好不要。非时间类注意时间也很常见。楼上，你呢？”
“楼上，你还在吗……？”
勇者同学一扫帚扫飞了一片盖在胆小同学身上的眼珠：“还是不是活的？出声？”
“错了……彻底错了……”胆小同学声音凄厉，“五个考生当中有四个不想挂科！五个考生，四个活着！”
“有一个已经死了！有一个立场不同！有一个想把我们都拖下水！她在你们中间！就在你们中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