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号怔了怔,一边将目光投向考官团,一边慢慢将表塞回怀里,眉头紧锁,肢体语言显现出格外的抗拒感。
她当然明白池临渊在催促,可她不愿意面对。
虽然已经说服自已一定另有出路,但十号仍然恐惧讲故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绕宿舍转了一圈一无所获,更加深了她的抵触情绪。
既然是时间类考试,又有蜡烛那么明显的标志物,蜡烛不燃烧,恐怕就代表着时间没有流逝。
或许也不是,但……
最后总要面对……所以拖延一小会,不算有什么害处。
十号紧紧抿着嘴巴,没有回应。
员工团一副很积极的样子,却只是附和着说“对哦”“是呀”,随即又转向没用的空话。
见到这副情景,江凭风少见地感到一丝焦躁,微微咬牙。
强制引入主线时,员工团的话是“在最后十支蜡烛的烛光下,过好当舍友的最后一夜”。
这句提示的解读并不只有一种。
最开始,江凭风将这句话解读为“想完成这次副本,必须等十支蜡烛烧完”。
在蜡烛能够自然被消耗掉的前提下,尽量拖延时间,避免进入“讲鬼故事”事件可能带来的危机,等待蜡烛燃尽节点到来,反而算是最优选。
江凭风在短时间内无法发现蜡烛有问题,也就没有发现拖延时间有问题。那段时间,她的关注重点放在了如何与员工们“当好舍友”上。
好在时间耽搁的并不长。
很快,被子人发现了火光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直接确认讲鬼故事是完全无法避免的流程,开口敲定了讲故事的排序方式,并利用楚泽的死亡成功点燃第一支蜡烛。
重点仍然是必须点完十支蜡烛,而点燃蜡烛的方式是未经验证、规则未知危险未知的讲鬼故事,和已经验证过的,由考生触犯规则,“留下鲜明回忆”。
时间似乎不是重点,甚至显得无用且无意义。不走流程,蜡烛的燃烧程度就绝不会发生变化,赶时间走流程不会省事,拖时间先找其他线索也不会耽误什么。
何况还有考生以死亡换掉蜡烛推动副本进度的方式。
卡bug进来的江凭风一行人起码知道彼此可靠,虽然不知道其他人如何,也已经比其他考生拥有更多的信息量。其他考生完全不清楚旁人是否心存底线——而楚泽触发规则后又开了一个非常坏的头。
即使每个人都对其他人没有任何恶意,仅仅出于防备,只怕也宁愿多拖一些时间,起码等到更多规则明了之后再推进度。
再者,员工团的定位问题也无定论。它们是“裁判”,还是会亲自下场引导害人呢?
逃避心理是不可避免的。
但时间真的不起作用吗?
“在最后十支蜡烛的烛光下,过好当舍友的最后一夜”,江凭风从一开始就认为其中有“最后十支蜡烛”和“舍友”两个重点。
看到员工团不遗余力地拖延,江凭风现在觉得“最后一夜”很可能是其中的第三个重点。
蜡烛一直亮着明火却没有被消耗掉,真的能证明“最后一夜”的时间没有在流动吗?
不能排除一种可能性,即“蜡烛”和“时间”是两个互不干涉的机制,再拖下去,蜡烛纵然一点没有毁损,天却亮了。
其他人是想不到,还是抗拒想到这种可能?
或许正是拿准了考生的心理,员工团几乎是肆无忌惮地白说话不干正事;又或许在副本设置下,它们的一切表现都是给考生的提示,只是考生不愿意去思考。
十号之前就被吓坏了,如今这副模样也不意外;眼镜男的表现是平庸且怂,如果真的不懂还好说,如果想明白了为什么要尽快开始讲故事,只怕为了维持胆小的人设更不会出头。
头发同学就不说了,江凭风听不到她的话,要尽量避免和她正面交流;至于勇者同学……勇者同学倒是可以帮忙,但现在没法对她明说要求,搞不好她是真的没想明白。
在副本进度的推进上,除了最开始引入主线之外,一直是被子人和江凭风两个一唱一和提出建议,影子们才肯去执行。刚刚也尝试过,江凭风单独提起的话题,它们只会给出无用的敷衍,没有可以落到实处的反应。
而除了被子人和江凭风之外,其他考生之间似乎无法完成配合。
即使如此,在正常的情况下,江凭风仍然不该焦躁的。她没有挂过科,且才开始进副本,距离二十八次的死线还有很远。拖到天亮不过就是挂科,实在不行扣分,反正死不了,没什么好着急。
但她无法忘记另一个猜测。
这次副本开启有很大的可能性和黑蚊子有关,而黑蚊子的干涉很可能让这次副本的性质发生了某种改变。
这改变会有多大?其他考生是不是无辜被牵扯进来?还是他们也是被黑蚊子针对的对象?
有没有可能真正死亡?有没有可能被副本留下?
当然,这些设想都是小事。
江凭风淡定地将涌起的念头一一按下,并把它们都定义为小事。随后细细梳理了自已的思绪,终于决定了焦躁的源头。
“黑蚊子”是与金钱交易有关的组织。如果无法合格完成这次副本,不会给每个人身上都背上债吧!
果然穷才是人类的一生之敌!!!
想到自已薄到见底的积分,江凭风如临大敌,忍不住再次咬牙。
牙齿很不给面子地发出嘎嘣一声,吓得她立刻从焦虑情绪中抽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