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下床围观楚泽死亡的人群,已经将宿舍内的人员分布展示得很明显。靠近黑板的多考官,靠近门口的多考生。
床号是怎么排列的,从小到大是谁到谁,从大到小又是谁到谁?阿九是考官,可她床号偏偏在中间。
不知道考生是大号还是小号只是问题之一。即使能猜对床号,由考生这边讲大部分故事,又真的比考官方更加安全吗?
为了潜移默化引导学生思路,许多副本都会进行反向设置,考官方相对安全,反而是考生自已最危险。
但也不能排除这场考试并没有反向设置的可能。
停滞不前不可以,由考官决定不可以,考生也不知道副本设定,无法确定由谁开始讲故事会比较安全。
找不到最佳方案,但是至少……
一定要避开最差的方案。
至于其他,有池临渊在呢,至少可以兜个底吧。
丁零暗自定神,轻轻快快地开口:“要不抽签吧!抽签更公平!大家都下来抽签!”
随即,她听到池临渊接上:“抽签好的呀,咱们把各自床号写在纸上,再选一个人抽。”
“我来我来!”
数道声音响起,丁零最快。
“我赢了,都不许抢!”
谁抽这个签可能也不太重要吧,除非丁零当啷你是个欧皇。
但欧皇出现在这个学校的可能性……嗯……
江凭风默默腹诽一句,接着往下说:“谁写呀?我在上铺没有纸笔,不方便。”
“阿三有纸笔,阿三写!”第一人安排下去。
什么,你们这还有来自某知名不具国度的外国友人?
槽点瞬间无法被忽略地向江凭风袭来。
靠近黑板的方向,与江凭风在同一侧的那位下铺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好啊,我写就我写。”
江凭风终于能够确定了。只要床铺是顺序排列,那么自已就是12号。
不知多少人开始往三号身边围过去。江凭风一边下床,一边道:“楚泽已经为我们留下鲜明的回忆了,还要让他也占一个签吗?”
丁零是楚泽对面的下铺。只要空着楚泽的床号不写,就可以推出丁零的床号,甚至可以推出所有的床号。
员工们一静,再一次叽叽喳喳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
“对哦,他已经为我们留下鲜明的回忆了,不该写了。”
“那能算吗?”
“肯定算啊,咱们认证过的。”
“还是要写他的,不然抽签就不公平。”
“如果又抽中楚泽了呢?”
……
头发同学撤回了长发,在床下漂浮着等待江凭风。江凭风看到她脸就一抽,总觉得一副假发出现在半空的情形颇为诡异。
但其他人却似乎并无所觉,连在丁零身后走来的勇者同学也是一样。
丁零还在装员工,轻飘飘地略过了此地。勇者同学略微一停,好奇地打量一眼,随后也大步走开。
她的停顿显然是因为“池临渊”,而不是因为假发。
江凭风愣了愣,看着往前飘了两步又转回来的头发同学,忽然明白过来。
头发同学也是同学啊。
上个副本当中,头发同学虽然冠了同学的名,但真实身份应该属于提供信息的中立员工,所以显示在四个人面前的都是头发的模样。
但这个副本当中头发同学真的成了考生,在其他人眼中应当是一样分辨不出特征的人样。
可江凭风看不到副本中头发同学被塑造出的人形,如果头发同学发表什么观点,她恐怕也听不见。
一个一点也不有趣的挑战。
头发同学和江凭风对视两秒,发现江凭风目光落点很怪异,似乎看不到她。
只迟疑了一瞬,她迅速探出一根在昏暗光线下几乎看不到的发丝缠上江凭风的手腕,没有再回头,径直走向考生们,跟在勇者同学身边。
既然小胖子成了“池临渊”,那么头发同学决定暂时引得张三以为自已是小胖子。
相信以张三的记忆力,是想不起来还有一团头发没出现的。
讨论还没有结束,虽然除了楚泽的下铺之外考生都已经慢慢向员工们靠拢,但即使是走在最前面的考生,也还是谨慎地和员工团隔着一段距离。
除了钻进员工团如鱼得水的被子人。
江凭风扶额。
进入副本前已经知道自已眼神不大好,江凭风对眼睛的依赖也就削减了一些。
之前离得远,眼中的所有人都是影影绰绰的一团,员工的边缘虽然好像比考生更加模糊,也并没有引起江凭风的注意。
直到走到员工们身边,江凭风才终于发现,这次副本中的员工形象,的的确确只是一条条影子,如同被烛光投射出来般,在烟气缭绕和火光跳动下扭曲不定。
原来分辨员工和考生是如此容易的一件事情吗?!
那丁零你还在装什么啊?!
被子人虽然行事抽象,到底也不该离谱到如此地步。
出于疑虑,江凭风暗暗留了心。
经过他们身边时,考生的反应,就像……就像真的以为她是考官,或并不这样认为,但还是出于谨慎,纷纷避让。
如果不是员工的长相和人类相差甚远,无论如何都无法被视作同类,她会认为考生们的反应堪称自然。
好一点的思路是,没准这些考生的眼睛都比江凭风还要瞎。
正常一点的思路是,在这些考生的视角下,员工们就是人形。
江凭风经过的副本太少,唯一能够引作经验的只有上个副本。在上个副本中,考生是能够看清非人形员工的模样的。
仍然是那个问题。
单纯是副本的差异?有意义的特殊设置?
还是……这个副本不对劲?
好在这个问题研究起来应该比性别问题要容易得多,起码不需要询问。
目前可以肯定其他考生是看不到影子版员工的,如果影子设定有用,只要副本进行下去,它们总会在其他人面前显形。
钻到一堆影子人当中还是颇为考验人的心态,江凭风因此没有和被子人一样钻到员工堆里,而是站在员工团的边缘。
员工们近看有些像烟雾,让江凭风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影子们靠近蜡烛席地而坐,围在一起,中间放着一张纸。虽然没有看到谁拿着笔,但纸上已然浮现字迹,从“1号”依次排到了“15号”。
没有写出后续的床号,似乎是执笔的人在等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