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书野瞧她似乎是真的打算应下和亲一事,也只能尊重她,叹了口气离去了。
回到东宫,宋澜依旧在书房里忙碌,见她回来,先是露出了笑容。
谁料南书野见到他便绷不住了,瘪着嘴跑到他跟前,把头死死埋在他怀里,宋澜推了推,愣是没推动。
他顿了几秒,将手环上了她的腰,轻声问道:
“怎么了?不是去看安南了吗?她说了些什么?”
怀中的人似乎在平复呼吸,过了一会儿,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她要去和亲。”
宋澜听到这带着明显哭腔的声音,哑然失笑,他将小姑娘的脸挖出来,果然看到了一双通红的眼睛,原先埋脸处的衣襟都留下了泪渍。
南书野也瞧见了,颇有些尴尬,匆忙准备从他身上离开,却不料腰被牢牢钳住动弹不得。
她颇有些羞恼地看着宋澜那有些招打的笑,不满道:
“你笑什么?云姝要去和亲了,你这个做哥哥的怎么就不担心呢?”
宋澜倒也没太过火,敛了笑,说:
“我知道安南会答应这场和亲,这是无可避免的,但我不会就这样放任不管,她愿意嫁,我便会将她好好的接回来,而且是将北戎彻底击退。相信我,这一天不会太久。”
“......但云姝终究是嫁过去了。”南书野认真地看着他。
宋澜也有些沉默,但他的语言此刻有些苍白无力:
“我会派人保护好她,她武功不弱,应当能保护好她自已。”
但这话说出,自已都不信,完全就是在安慰自已。
宋澜头一次这般焦急地想让自已的身体恢复如初,这样他便能上战场,指挥将士作战,将北戎打的落花流水,叫他们再也不敢侵犯华国。
后来,帝后去私下询问宋云姝时也得到了一样的答案,温婉当时还劝了她好久,苦口婆心地想让她改口,但宋云姝温和且坚定的拒绝了。
为了大局考虑,既然她愿意,皇帝没有什么理由不让她去,于是第二日朝堂上,便颁布了封宋云姝为安南公主的圣旨,同时颁下了和亲圣旨。
南书原先前听南书野说时并不愿相信,但当圣旨真的发布后,他才恍惚发怔,双目失焦,就连太监宣布退朝那洪亮的声音他都没有听见。
直到身边有人怼了怼他,他才宛若失了心神般朝殿外走去,全然不管那些想与他攀谈的官员。
和亲的日子已经定下了,就在半月后。礼部开始准备公主规制的嫁妆,绣娘开始加班加点准备宋云姝的嫁衣,各司忙碌起来,除了宋云姝的身边人,这件事似乎并没有给原本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影响。
南书野知道事情已是板上钉钉,这段时间她看南书原也是肉眼可见的憔悴下来,与她相处时也常常心不在焉,稍稍说几句话便独自去处理事务。
她也不打算去触她哥哥的伤处,便每日的往宋云姝身边去,毕竟见一面便少一面了。
宋云姝倒依旧如往常般活得潇洒,但南书野感觉到她近日似乎一直在玩,而且玩的花样不重样,还经常往街上跑,虽然她没说什么别的话,但南书野知道她也格外珍惜在华国最后的这段日子。
步入三月,气温已开始渐渐回升,雪不怎么下了,只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半个月过去的出乎意料的快,出嫁前一天晚上,宋云姝与南书家兄妹,还有一个依依不舍的皇后,身后跟着闻风而来的皇帝,在东宫吃了最后一顿晚饭。
“你真的想好了吗?此去便不知归期了。”南书野担忧的看着她。
宋云姝爽朗的笑道:“明日便是我出嫁的日子,不管怎样,这悔应当是悔不了了。不过你放心啊,我带着我的鞭子去,要是有谁敢强迫我,我一鞭子抽得他半身不遂......”
想到帝后还在,宋云姝也就止住话头,干干地笑了笑,继续吃晚饭。
南书原沉默地往嘴里扒着饭,一刻都未曾抬眼,反倒是宋云姝频频望了他几眼。
“阿原哥哥有什么话想与我说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宋云姝调皮地眨了眨眼。
南书原却觉得自已根本笑不出来,他抬眸看了一眼面前这个言笑晏晏的姑娘,那是他放在心上女子,他本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此刻,他头一次觉得自已这个状元的嘴是那样的词穷。
他心中满是苦涩,口中说不出半句临别赠言,许是不甘心,他便只是许诺:
”臣一定,把公主殿下......接回来。“
说最后那三个字时,眼中是说不出的坚定。
宋云姝愣了一下,倏忽一笑:”好,那本宫便等着南书大人。“
这便够了,他说,他会将自已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