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久到南书野靠在他身上都有了些许困意,宋澜才开口说话:
“我其实比任何人都想与你有婚约,与你成婚,让你名正言顺的成为我的人。但也正是如此,我才不会让你身处危险之中。”
“如今朝中局势混乱,父皇太念情义,于朝政并不算十分擅长。里头有一个安王在暗处兴风作浪,外头还有一个北戎虎视眈眈,此时正为内忧外患之际,现在众人已经在猜测你我的关系,南书原已经被拉入风口浪尖,若你与我又有了瓜葛,那你必将身处险境。”
“我不知道他们会对你做什么,但我不想让你收到任何伤害。”
南书野静静地听着,眼中早没了睡意,听到他对自已的担忧,心中也泛起丝丝甜蜜。
“但你怎么知道我不能与你一起面对这些呢?我又怎会让你独自去对抗他们呢?”她反问道。
“若是可以,我更想与你并肩作战。”
宋澜搂着她的肩,轻声说道:
“我也想啊,但我得对你负责。一旦与我有了瓜葛,你的一生便与我绑定了,万一到时候我有了什么意外,让其他人掌了朝,一个与太子有过婚约的女子,想再觅良人是很难的。”
“我怎样都可以,但你得好好的过这一生。”
南书野听不下去了,捂住了他的嘴,眼睛变得红红的,但眼神很是愤怒:
“你胡说什么呢!你不会有事的,我不许你这么说!再说了,你以为你出了意外,我还会去找别人吗?”
宋澜呆呆地看着她,捂着他嘴的那只手是那样的柔软无骨,但异常强硬,他神色柔和了下来,注视着她通红的眼眶,忽的笑了,轻轻哄道:
“好好好,我不说了,阿野要与我长长久久,不去找别人。”
南书野这下红的不止是眼睛了,脸也跟着泛红,但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退让,声音小小的但很坚定地回道:
“嗯。”
————
一周后,北戎边境。
大雪洋洋洒洒的飞落在地面上,目光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分不清东西南北。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便是这样一番场景。
原先的官路皆被雪覆盖,而今上头又留下了一串凌乱的马蹄印。
就连马儿都被这骤降的气温刺激的打了几个响鼻。
李明扬与赵忠奕两人两马走在路上,辨认方向大都指望着手上的一张地图,他们跋涉千里,好不容易来到了边境城郊外,想必再走一会儿,便能见到北境城城墙了。
日头渐晚,雪在黄昏的晚霞照耀下,反射出鲜艳的红,像极了一片刚厮杀过的战场留下来的血。
不对。
赵忠奕拉住马,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赵叔?”李明扬也顺势与他一同下马。
赵忠奕蹲下身细细观察脚下的雪,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这些都是血。”
李明扬显然也发现了,冷声问道:
“怎么回事?”
“还记得陛下此前派过一队人马来北境城探查驻守在此的军队吗?”
“记得,好像到了这里便没了音讯。”
想到这儿,李明扬与赵忠奕心下一沉。
“那这血......”
“没错,怕是那支队伍皆遭遇不测了。”赵忠奕答道。
“可此地不是边关,又会是谁下的手?”
风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原先看不清的四周皆清晰的显露出来,他们的前方,赫然立着一道城墙。
赵忠奕抬起头,朝北境城城墙望去,目光深沉:
“边境军队,怕是出事了。”
两人再不敢耽搁,齐齐快马加鞭赶去城门口。
结果不出所料,门口守卫疏松,只零星几个人在站岗,且俱是负了伤。
见来了人,他们上前来例行询问。
这时李明扬他们才发现,这几个人甚至都是老兵。
“董大郎?!”身旁的赵忠奕忽然出声。
被叫的是最年长的老兵,他浑身一震,混沌的眸子算是有了聚焦,看到面前的人,也不由的惊叫出声:
“赵兄!”
几个人都看向了赵忠奕,眼中皆是如出一辙的惊讶:“赵校尉!”
这下确认了身份,他们也顺利被迎了进去。
几位守卫中,除了董大郎当初与赵忠奕一同担任校尉一职,其他几人当初皆还只是士兵,赵忠奕不认识他们也是正常。
“董弟,这位是李明扬,陛下亲封的宣威将军,派来驻守北境城的,我也被派来辅佐将军。”
董大郎恭敬的对李明扬行了个军礼,李明扬亦回礼。
董大郎此刻已升至都尉,与赵忠奕同级,李明扬疑惑了一路的问题也终于问了出来:
“董都尉,离城门不远处我们发现了一些血迹,怕是前些日子朝廷派来查探的人马留下的,董都尉可知情?”
谁料,董大郎闻言叹了口气:
“我自是知晓,当初还是我们接待的他们。”
“一周前,他们刚来没多久,我那时尚在前线军营中,结果北戎竟突然发难起兵!北境平安多年,又无将领,群龙无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们让那些朝廷的人赶紧回去传递消息,结果刚出城,就遭遇了伏击,一个人都没留下,之后又派了许多人去京城送信,结果全没了消息!北戎攻势又猛,军营就我们这些老人撑着,要不是这些年熟知此处地形,北境城民众团结,帮了不少忙,怕是等你们来,便失守了!”
“我也在战场上受了伤,这才与他们一起在这里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