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在床前又坐了一会儿,见床上的人十分安分,便叫哑姑多照顾着,自已回了营帐。
要知道他可是带着一身伤留在这儿的,就因为她的一点风寒,宋衍觉得自已已经做得够多的了,甚至有点超出了对人质的态度。
华国营帐。
夜晚,众人聚在一起议事,上头坐着包扎了胳膊的宋澜。
说实话宋澜伤得不重,只不过是以一敌多,胳膊被刺了一剑,没有宋衍拿来唬人那般说的严重。
但宋澜的脸色那是已经阴沉了好几天了,自从南书野被劫,整个军营就因为宋澜那冷飕飕的气场整日安静如鸡。
原先大家晚上还会胡吃海喝一通,再一起围着篝火乐呵乐呵,现在完全没有了这项活动,各自吃完饭,早早的就上了铺,一身的活力无处发泄,怎么睡得着呢?
所以守夜这项工作比以往都热门,大家伙抢着干,于是便出现了这样的景象,一到晚上,外头全是巡逻的士兵,帐中反倒没几个人,整个军营的防守空前的严密,连只苍蝇都不让飞进去。
宋澜每日都会在校场上与士兵切磋,本来宋澜是有指点的心思的,现在完全就是单方面的殴打,而且李明扬还是最倒霉的那个,每次都被挑上去“指点”。
不过年轻人身强体壮的,况且李明扬武功不弱,顶多腰酸背痛一下,不会真有什么大碍,这一来二去还真让李明扬的武艺提升了不少。
“我们被宋衍发现了,不过我找到了阿野的位置,就在宋衍的营帐,只是不出意外,他们会把她转移。”宋澜对众人说着自已的发现。
“她怎么样了?还好吗?”李明扬担忧地问道。
“我只是透过缝隙看到了一眼,阿野目前没有受伤,只是手脚应当被锁住了。”越是回想小姑娘的处境,宋澜脸色便越发黑,气压又开始逐渐下降,帐中炉火好似失了作用,在场所有人都莫名打了个哆嗦。
“接下来殿下打算如何做?”赵忠奕聪明地转了话题。
“既然他们不让我们去见阿野,那就让他们自已把人带到我们面前。”宋澜将手放在椅子扶手上,屈起一根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
“北戎与我们经过了几个月的对战,想必内部粮饷怕是要青黄不接了,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上次那一战,他们已经显露了颓势。”
“我们继续猛攻,阿野作为筹码,分量不小,他们不敢动她,因为一旦动了她,他们便不会再有活路。”宋澜阴沉着脸,这番猜测也算是他在安慰自已了。
“所以我们要打到他们带来阿野与我们交换条件?”李明扬发问。
“没错,那个时候抢人,最为占优势。”宋澜一锤定音。
北戎营帐。
南书野喝了药,又被人照顾许久,总算在第二日退了烧,清醒过来。
醒来的南书野便不像昏迷时那般磨人了,哑姑送来的药也会乖乖地皱眉喝掉,不过送进胃里的也仅限于药,饭菜依旧不动一口。
门外的守卫昨日见了宋衍的举动,倒也不像之前那般不待见南书野了,也会稍稍与她说几句话,官话不怎么标准,但他们在边境待久了,与华国人的对话还算流利。
这时,他见到南书野不吃饭,便劝道:
“你也就别硬撑着了,吃点儿吧,除了主帅和军师的伙食,咱们士兵都是吃的这些。营中粮草越发的少了,以后怕是将领都要和我们一起吃糠咽菜了。”
那守卫又是抱怨又是安抚的说了几句,倒也让南书野了解到了目前的形势,北戎粮草短缺,这在行军过程中是致命的,华国应当可以借此机会将北戎打退。
不过南书野面上没有显现出什么雀跃的神情,只是淡淡地说:
“那我想吃热的。”
这个条件倒是不难,守卫对她也有了一定的包容度,很快就让哑姑将热腾腾的饭端了上来。
南书野就着菜干扒了些粥,不过这粥实在是稀,一口下去就跟喝水一样,她也只是浅浅尝了味道,便不再吃了。
晚上,宋衍又来看她,见她气色比昨日好多了,却面朝前方不去理他,勾唇一笑,道:
“这昨日还烧得不省人事,今日就会甩脸色了?”
南书野不答,宋衍也没有气恼,只是久久地看着她,忽而说道:
“不如我带你去北戎,不把你还给他了,怎么样?”
南书野立刻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你要是敢这样做,你就过不了什么安生日子了。”
“与美人相伴,便是幸事,管其他旁的做什么?”
“你不是想要那个位置吗?就这么逃了,甘心?”
一说到这个,宋衍便有一瞬间面色扭曲:
“我要那个位置,还不是因为宋澜他什么都能得到?甚至对那个位置都不屑一顾,我知道你在他心里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我把你带走,把你关起来,他就能一生都活在同框一之中,宋澜的痛苦,这才是我乐意看到的!”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南书野不予评价。
“那又如何,能达到目的,舍了我这条命都使得。”
“但你自已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已经输了。”
“我没有输,我怎么可能输呢。”宋衍喃喃道。
“把他杀了,就可以!走着瞧吧!”他疯笑着,也不再看南书野,转身离去。
南书野这几日对宋衍时不时的发病有了良好的抵抗力,所以此时不算有太多恐惧,只是疲于应对宋衍的失控,她吹了蜡烛准备睡觉。
很快,帐外突然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持续了一段时间便回归了寂静,但也比之前更静了。
前线华国军队又来夜袭了。
直到后半夜,南书野睡的迷迷糊糊的,被一连串石子击打帐布的声音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