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一从陈直手中接过铅笔,开始仔细端详。这支铅笔不像他前世所见的那般修长。
笔杆是由一根细木剥开后制成,将中间掏空,置入细长的墨块,而后在外面用纸张环绕并糊封,因而显得稍粗了些,但这并不妨碍使用。
陈初一取来一张纸,在上面试着书写,效果竟与前世的差不多,只是不知能否进行修改,不过眼下也确实没有橡皮擦之类的,倒也无关紧要了。
“甚好,便是如此。这铅笔不但便于携带与记录,对你们日后的实验记录也会便利许多。”
“你们切不可小觑这小小的铅笔,日后说不准它能在蒙学中得以推广,你们此举可是为天下文教作出了一大贡献啊!”
“我等不敢居功,此皆为少爷的指引。”陈直等人说道。
……
将近酉时,郭明达才回到家中,询问了陈初一和郭林在书院的当日经历。一家人随后共同享用了晚餐。
晚餐结束后,陈初一和郭林跟着郭明达来到书房,开始了他们的晚自习。
次日,陈初一和郭林晨练结束后,随郭明达一同来到书院。上午上了三节课,一节讲授《论语》,一节讲解《孟子》,一节解读《诗经》。
中午,陈初一、赵庭、郭林以及新加入的莫静飞四人一同前往饭堂用餐。
这次莫静飞吸取了教训,不敢再打过多的饭菜了。
四人找好位置坐下,刚准备吃饭,韩东拿着木托盘也来到这桌坐下。陈初一本想打个招呼,但见他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用餐完毕,由于多了个不太合得来的韩东同行,陈初一他们没有在书院散步,而是来到藏书楼自行看书。
下午,陈初一去听了一位老儒生讲授的《易经》,郭林和赵庭则去听了《中庸》课。
放学后,回到家中,陈初一又为孩子们解答了一些问题,郭林则给孩子们上了一节“语文”课。
就这样,陈初一和郭林每日在书院和家中两点一线之间往返,不断努力学习以充实自已。
陈初一发现书院的先生们都十分博学,枯燥的四书五经总能被他们通过各种引经据典的方式讲得生动有趣,尤其是他以前觉得枯燥乏味的《易经》,那位老儒生经常引经据典,将其讲述得绘声绘色。
月底的一天,胡院长照例来到文士楼,用钥匙打开了第四层那个略显陈旧的木箱,将里面的“投稿”取出,让随从抱着回到自已的公房。
公房的厅堂内,刚刚忙完公务的郭明达正和李教谕坐在一张案几旁品茶闲谈。胡院长带着随从抱着一大摞书稿走了进来。
“望之,你们趁我不在,自已在这儿偷偷喝茶呢,你上回送我的茶叶被莫知府给顺走了,我现在想喝都喝不着了,就盼着在你这儿能蹭点儿茶喝。”胡院长走进厅堂,大笑着说道。
“院长回来了,是望之的疏忽,明日我再从家中给院长带些过来。”郭明达赶忙说道。
“望之,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别忘了也给我带一份啊。”李教谕在一旁笑着说道。
“那便多谢望之了,自从喝了你带来的茶,我就喝不惯以前的茶水了。不过你放心,茶叶的钱我们会照付的,不会让望之你吃亏。”胡院长坐下后,拿起一杯茶轻抿一口,说道。
“对对,望之,你多带些来,我也好买些送亲朋好友。”李教谕说道。
“院长,李兄,你们太客气了,这茶叶都是自家孩子鼓捣出来的,哪能要你们的钱呢,用我那劣徒的话说,你们这是帮忙推广茶叶,我们该给你们付钱才是。”郭明达说道。
“哈哈,望之,你这徒弟倒是个有趣的人,他现在应该在我们书院学习吧,哪天你带他来让我们见见。”胡院长笑着说道。
“院长大人,您这是从何处得来这么一大摞纸书啊?”郭明达见胡院长的随从吃力地抱着这一大摞书站在一旁,额头微微冒汗,想提醒胡院长可以先让随从将书送回公房。
“望之,你刚来我们书院,不知我们书院有此传统。这些都是从文士楼取回来的,都是学子们的投稿,正好你们二位都在,帮我筛选一下。”胡院长说道。
李教谕将文士楼的由来及传统讲给郭明达听,郭明达这才明白院长刚刚是去文士楼取稿了。
旋即,胡院长命随从将那厚厚一沓纸稿放置在案几上,三人随即开始甄选。
然而,其中多数不过是些吟风弄月的诗词,徒具形式,内容空洞,胡院长三人随手便将其丢弃。
也有一些较为出色的文章,但仍未达到能录入文士楼的标准,便被搁置一旁,留待书院出版书籍时刊印。
“妙哉,此乃吾等读书人应有的志向与抱负!”正当胡院长与郭明达专心审阅挑选书稿之际,一旁的李教谕猛地拍了几下桌子,高声说道。
胡院长和郭明达不禁被吓了一跳,纷纷向李教谕投去询问的目光。
李教谕也意识到自已方才有些冒失,激动地说道:“院长,望之,我这儿发现了一篇惊世之作,短短四句话,却揭示了人生的真谛,如同一把火炬,点燃了我内心的激情。”
胡院长闻言,取过李教谕手中的纸稿,郭明达也凑上前去,都想瞧瞧究竟是怎样的巨著,能令李教谕如此失态。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胡院长缓缓将这四句话念出。
“好,好,好!如此宏大的志向,这才是吾等读书人应有的崇高理想,此子足可为天下读书人之楷模啊!”胡院长面色涨红,高声说道。
郭明达也呆住了,他不仅被这四句所震撼,也被后面的那行小字“永昌十三年,八月二十二,陈初一同郭林、赵庭、莫静飞游文士楼留笔”所震惊。没想到这四句竟是自已的弟子所写。
“这陈初一是今年新招收的学生吗?你们谁知道他在哪个班级?”胡院长手持书稿问道。
“院长,要不我去查一下。”李教谕主动请缨道,他也迫切地想知道,究竟是何人,能写出如此发人深省的句子。
“罢了,李教谕,无需去找了,我知晓他是谁。”郭明达在一旁略显尴尬地说道。
“望之,你竟然知晓此子,那他究竟是谁?”胡院长问道。
“若无意外,这应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儿所书,我这便去将他带来。”郭明达说完,便朝着青云班而去。
正在给学生讲授《孟子》的丁教习,见郭明达前来,赶忙让学生自行学习,而后来到教室门口说道:“郭教谕到此,可是有要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