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一接过郭林递来的药,用勺子舀起一小勺药,轻轻吹了吹,而后喂入李晓口中,直至李晓将这小碗药全部饮尽,才将药碗递给师兄郭林。
陈初一才转过身说道:“现在就看李晓服药后的反应了,但愿他福大命大,不然这三更半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众人静静地在房间中等待着,陈初一不时地伸手摸一摸李晓的后背。大约小半个时辰后,陈初一感觉到李晓后背开始出汗,呼吸也变得平稳,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李晓应当已无大碍,明日继续服药调养一下即可。”
众人听到陈初一这番话,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同时也暗自钦佩陈初一的准备周全,不仅有晕船药,连发烧药都有所预备。都不知他究竟还准备了哪些东西。
看来往后得向陈初一请教一番,不然下回自已出门再遇到此种情况,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当李晓的烧完全退去时,天已然亮了,陈初一前往厨房为李晓熬了一碗米粥,喂他吃下。
吃完粥的李晓虚弱地说道:“劳烦诸位挂心了,若不是子亮兄发现及时,子皓兄准备充分,诸位的悉心照料,此次我怕是凶多吉少。大家都折腾了一宿,我如今已无大碍,各位也回去歇息吧,多谢大家了。”
陈初一将碗放置一旁,说道:“说什么谢话呢,你安心休养就是了。我们当初结伴同行,不就是为了彼此有个照应嘛。科举之路本就艰辛曲折,不单是县试、府试、院试,以及往后的乡试、会试,一关比一关艰难,这赶考的路途亦是充满波折坎坷,往后我们需要相互扶持的日子还多着呢。”
“子皓所言甚是有理,如今你们皆在清水县,对于同乡、同窗之情的感受或许尚浅。待你们在科举之路上渐行渐远,乃至为官一方时,便会察觉这些同窗、同乡、同年乃是你们极为重要的人脉。官场并非单打独斗之地,若无一定人脉,必将举步维艰。”陈观在边上道。
“谢先生教诲”。
众少年能于清水县县试中崭露头角,自是聪慧之辈,听闻陈教谕之言,便知晓这是陈教谕对自已的提点,赶忙行礼说道。
陈观见此,微微一笑,又道:“好了,大家怕是半宿未眠了吧!各自回房歇息去吧,子皓,你们也去休息,我在此照看李晓即可。”
“大伯,无碍的,你去休息吧,一下我再给李兄喂一次药便无大碍,届时我在这里随便眯下便是了。”
太阳缓缓西斜,悬于天边,宛如金色的圆球。太阳周遭的云彩皆被染成了红色,漫天的红霞,令人心醉神迷。
陈初一他们所乘之船亦驶进了府城的码头,李晓的病症经过几日的服药治疗,已然痊愈。
此刻,十个少年带着一个童大成正立于船板之上,对着远处的府城指指点点。
望向那远处隐隐约约可见轮廓的临安府城。原本在路途上已被消磨掉的兴奋劲儿,此刻再度涌起,恨不能即刻踏入临安城。去见识那繁华热闹的大都市,开开眼界。
然而,此时夜幕已然降临,今夜他们是无法进入临安城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夜色渐深,天上的月亮已然升起,星星亦闪烁着光芒。想到明日便可进城,众人激动不已,纷纷回房间收拾行李。
陈初一独自站在船板上,遥望着远处的大城,城中成千上万的灯火闪烁,仿若天上繁密的星辰。
远眺这时代的不夜城之壮景,陈初一的内心情绪极为复杂。
虽说前世自已未曾亲临这座闻名于世的千年古城,然在前世那信息发达的时代,陈初一对于这座城市并不陌生,可以说临安府,也就是杭州城,是陈初一这一世与前世距离较近的地方之一了,也不知西湖边上的雷峰塔是否存在……
“师弟,这般晚了,你为何还在此处,当心受寒。”正当陈初一天马行空般胡思乱想时,师兄郭林来到船板上说道。
陈初一回过神来,应道:“师兄,你行李都收拾妥当了吗?我只是想瞧瞧临安府的夜景罢了。”
“你还有脸说,你自已不收拾,我收拾好自已的,还得帮你也收拾一番。”师兄郭林朝陈初一翻了个白眼说道。
“多谢师兄了,我这是看得入迷,一时忘却了时间,好了,咱们回去吧。”
次日清晨,陈初一他们与船老大致别,并与其约定好返程时间后。坐上在码头叫来的四辆马车,朝着临安城进发。
四辆马车抵达临安城城门前,依次进入城门,而后向西行进。
刘思文他们将马车两侧的车窗帘子掀起,透过帘子,好奇且兴奋地看着向往已久的临安城。
只见这临安城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喧闹之声不绝于耳,两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相比那清水县的小县城,不知要繁华多少倍。
一路穿街走巷,沿途繁华热闹之景令人应接不暇,陈初一他们好似从未见过这般世面的乡野之人,在车中不住地探头张望,左瞧右看。
车夫依照陈初一他们所给的地址,将车停在了街角一个并不起眼的杂货铺前。
随着目的地抵达,陈初一他们掀起车帘,跳下马车。
店里的伙计见马车停在门口,便出门查看,一瞧是陈初一一行人,赶忙走到王氏兄弟面前说道:“你们应该是从清水县过来的少爷和秀才老爷吧!您们一路辛苦了,稍等下下,我这就去禀报管事的。”
伙计进去不过盏茶工夫,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地走了出来。他边走着边说道:“陈大人,两位少爷、表少爷、诸位秀才老爷,一路舟车劳顿,着实辛苦。鄙人姓王,往后大家称呼我老王即可。老太爷来信后,我已安排人将后院清扫妥当,现在便带诸位去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