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初一就被师娘带去看房子了。女人似乎天生就对购物充满热情,即使是像师娘这样贤惠的人也不例外。
他们几乎逛遍了整个县城,最终师娘选定了位于城北和城南的两个地方的房产。陈初一对此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城南有他的小伙伴们,而城北离县学较近,尽管那里的房价比城南稍贵。
“小一,城南的房子比城北同价位的房子面积要大,不过城南居住的大多是商贾,对于读书人可能不太合适。城北则是文人墨客的聚集地,离县学比较近,价格自然也高一些。你觉得我们应该选哪里好呢?”师娘问道。
陈初一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师娘,我们现在又不缺钱,干脆就直接选城北好了。”
师娘笑了笑,说道:“那就城北吧。城北一共有五处房产,我们各选一处吧。”
“师娘请先选。”陈初一礼貌地让师娘先选。师娘最终选择了离秦老先生家最近的一处房产,因为她认为秦老先生他们已经年迈,又没有子女在身边,离得近些也方便郭秀才侍奉。
陈初一则只能选择了离郭秀才这里最近的一个三进院子,原本他想选个小院就行了。
房子选定后,剩下的事师娘代陈初一交接,找人修缮。师娘王氏总是这样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得清清楚楚,让陈初一不至于在这些琐碎小事上分心耽误了学业。
回到学堂后,陈初一将选定房子的事情告诉了郭秀才。当郭秀才听说房子距离秦老先生家仅仅两个巷口时,不禁赞叹道:“你师娘果然善解人意。”
随后,陈初一向郭秀才请了个假,回家将自已先斩后奏在县城买房的事情告诉了家人,并让他们做好搬到县城的准备。
如今,陈初一的家庭状况已有了很大的改善,已经不再依靠那十几亩地的收成来维持生计。
陈初一回到家后,将房子的事情详细地向家人讲述了一番。他原本以为这件事会进展得十分顺利,然而未曾料到,却还是出了变数。
爷爷陈银根听完陈初一的话后,陷入了良久的沉思。良久之后,他缓缓说道:“小一啊,你打小就比其他孩子聪慧,向来都不用我们费心。咱家也在你的有意或无意影响下,日子过得愈发红火。如今你跟着先生读书,本事也是与日俱增。现在你又在县城购置了房子,想让我们去县城生活,爷爷我甚是欣慰。只是,县城我就先不去了,让你爹娘带着初阳去吧。”
“爷爷,您为什么不去县城呢?难道是不想和孙儿住在一起吗?”陈初一急切地问道。
陈银根苦笑着回答:“小一,你一直是我的骄傲,我又怎会嫌弃你呢?只是我想留在村里。这里离你奶奶近一些,想当年,她嫁给我后吃了不少苦头,最终没能挺过那年的冬天,离我而去。如今咱家的日子好了,再也不用忍饥挨饿、受冻受苦了,可她却不在了。我就想在这村子里守着她,看着你愈发有出息,看着你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等再过些年,我下去了,也好跟她念叨念叨咱家里的这些变化!”
这时,一旁的陈初一的父亲也开口道:“我也不去了,我还种着几亩地呢,我得在这儿打理我的地。”陈初一听了,心中满是无奈,但也理解爷爷和父亲的想法,最终这家没能搬成。
然而,初阳已经到了该读书的年纪。无奈之下,陈初一只得回到学堂,与郭秀才商议此事。在郭秀才的热心帮助下,陈初阳拜了一位距离北水村不远的东溪村的私塾先生为师,前往那里启蒙读书。当然,束脩、住宿以及伙食等费用都是需要缴纳的。
最终,陈初一在县城里的那处大宅,除了他偶尔回去歇宿一晚之外,根本无人入住。鉴于房子规模颇大,陈初一听从师娘的提议,打算从牙行购置几个奴仆来打理宅邸。
这一天,师娘家的一位管事引领着陈初一和郭林来到了牙行,准备挑选几个机灵的仆从。
一行人来到人市门口,陈初一当即嗅到一股酸臭之味,情不自禁地用手在鼻下挥动了几下。接待他们的是一个三十多岁、满脸市侩之相的牙人。陈初一着实不想在这个地方久留,开门见山地说道:“我需要几个打理庭院的仆人,你这儿有没有?”
牙人连忙点头哈腰地回应:“有,有,您需要多少个尽可随意挑选。”随即,他带出了十来个年龄从十几岁到四十岁不等的奴仆,这些奴仆望向陈初一,眼神中既饱含期待,又流露出畏惧。他们期待着陈初一买下自已后能得到善待,同时又对陈初一的主人身份心怀惧怕……
陈初一看着这些奴仆,眉头微微皱起,问道:“有没有一家人的?”牙人赶忙答道:“有,有,您稍等。”说罢,他又出去带了十来个人进来。陈初一挑选了一个由一对二十多岁的夫妇带着一个四五岁小孩组成的三人家庭。
接着又说道:“有没有能看家护院的那种?”
牙人回应道:“有一个,据说曾参过军,不过他不太好说话,得您亲自过去一趟。”
陈初一心中颇为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还需要自已亲自前去说服,才能将其带走。牙人带着陈初一他们一路前行,来到一个用木栏围成的、宛如牢房般的单独区域前。
牙人对着一个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身高八尺左右、约莫三十岁年纪的壮汉说道:“童大成,有人瞧上你了,打算带你出去吃香的喝辣的,你要不要考虑考虑?”这个名叫童大成的壮汉斜眼瞄了他一眼,并未作声。
陈初一走上前说道:“难道你就想一辈子被困在这里?你跟我走,虽说我无法给你作出什么保证,但再怎么不济也总比待在这儿强吧。”壮汉仍旧沉默不语,在他看来,和这个毛头小子说话纯属浪费时间。
陈初一见自已不论说什么,这壮汉都毫无反应,便转身打算离开,总不能为了一个护院而“三顾茅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