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秀才恍恍惚惚地回到家中,师娘王氏见自家夫君神情异样,赶忙问道:“小一,你先生这是怎么了?”
陈初一便将在王家族学中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师娘王氏。王氏宽慰道:“相公,考不上也无妨,这些年我们的生活不也过得挺好的嘛。我会一直陪伴着相公,大不了我们继续去考试,我愿意陪着相公一同赴考!”
郭秀才听后,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对不起,娘子,让你担忧了,我已无碍。”然而,任谁都能看出,郭秀才并非真的没事……
次日,郭秀才的岳父王老太爷顶着一对浓浓的黑眼圈来到了学堂。随后,两人一同进入书房,交谈了整整两个时辰,至于具体谈论了些什么,无人知晓。
只是在王老太爷离开后,郭秀才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常常手不释卷,沉浸在书海之中。
在一个休沐的上午,郭秀才带着陈初一和郭林前往县城,去拜访他的先生秦老先生。当来到那熟悉的朱红大门前,陈初一不禁有些恍惚,往昔跟着爷爷来此送竹工艺品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
郭秀才上前轻轻敲了敲门,一位老仆打开门,见到郭秀才后说道:“郭先生,您来了,老爷正在书房呢。”
老仆领着郭秀才他们一路来到书房门口,说道:“老爷,郭先生他们到了。”
书房内传出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望之,你们来了,进来吧。”
郭秀才带着陈初一和郭林走进书房,只见一位年约六七十岁左右的老夫子正满脸微笑地看着他们。
“望之见过先生。”
“末学后进陈初一、郭林见过老先生。”郭秀才和陈初一他们恭敬地行礼道。
秦老先生轻抚着自已那稀疏花白的胡须,说道:“好,好……果真是少年英才,望之,你教出了两个好学生啊。”
“先生过奖了,他们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老先生过奖了。”陈初一和郭林谦逊地说道。
“好了,不必过于客气,大家都坐下吧。”秦老夫人笑道。
郭秀才他们行了礼后,方才缓缓坐下。“许久未见,先生身体可还康健?”
“老了,不中用了,倒是你今日带他们二人前来,是打算让他们准备下场了吧。”
“确有此意,特地带来让先生您把把关。”接着,秦老先生对陈初一和郭林的学问进行了考查,问的皆是一些基础知识,陈初一和郭林应答如流。
“好啊,看得出来你们的学问颇为扎实,望之,你教出了两个好苗子啊。”
“什么样的好苗子呀?快到厅堂里来喝杯茶,吃些点心,望之,把他们带出来让我仔细瞧瞧。”
“有劳师娘费心了,初一、林儿,把你们的文章留下,出去坐坐吧,莫要辜负了师娘的一番心意,我先和先生说几句话。”
陈初一和郭林将自已准备的文章放在书案上,行了礼后便出去了。
秦老先生接过他们的文章,仔细阅览一番后,眉头微蹙,接着又拿起另一份,神情依旧。一旁的郭秀才见状,询问道:“先生,他们的文章莫非有何不妥之处?”
秦老先生缓缓摇头说道:“他们的文章着实不错,用词精准,典故运用恰当,立意与论点也皆为上乘,然而,我却总觉得其中缺少了属于他们自已的独特思想与见解,实在是有些不尽人意!”
郭秀才听后,将陈初一在王氏学堂所说的那番话告知了秦老先生。
秦老先生闻后,不禁愣住了,往昔的回忆涌上心头。他忆起自已年轻时也曾满怀壮志,意气风发,怎奈历经十几年的乡试,次次不中,最终心灰意冷,选择了放弃。几十年的光阴就这样白白浪费,而自已颇为得意的门生如今也踏上了自已的老路,反观自已那文采并非出众的儿子,却能够一路顺遂,过关斩将……
想着想着,秦老先生不由得泪流满面,悲叹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望之,是为师耽误了你啊,哈哈……我自已不仅未能教导好他人,就连自已的人生都这般可悲可叹……”
郭秀才见状,只能苦笑着说道:“先生,……”
“望之,你说为师这一生是否如同一个荒诞的笑话?多年寒窗苦读,却连个举人都未能考取,读了一辈子的书,直至年老才明白自已的错处,可如今我已没有精力再去参加应试了。望之,你尚且年轻,切不可如为师这般虚度一生,徒留遗憾,你不妨再去参加一次考试吧,为师已是力不从心了。”
“先生,说实话,我心有不甘,我读了半辈子书,若连一个举人都考不上,总归是有些遗憾的。我也的确想再下场尝试一次,还望先生能够支持我。”
“好,你既然能够鼓起勇气,再次投身考场,我又怎能不支持你呢?”“多谢先生!”郭秀才说道。
随后,两人又兴致勃勃地探讨起下一科的科举之事。提及明年陈初一和郭林的童试。秦老先生表示,前几日县学教谕前来拜访时,曾提到会在县学设立一个童试班,旨在将准备参加童试的生员集中起来,进行类似考前培训的活动。秦老先生打算亲自给县学教谕写一封信,将陈初一和郭林安排进这个童试班中……
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向了明年童试之后的乡试……
话说,陈初一和郭林跟随秦老夫人步入厅堂,依次落坐。
不多时,一位年约十一二岁的少女轻盈地走来,手中端着水和点心。少女身着葱绿色的罗裙,那裙摆如春日里的新叶,随风摇曳。她的肌肤白皙胜雪,眉目如画,一颦一笑间都洋溢着少女特有的青春与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