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燕姨娘被杖杀后,林知雨就没睡过一日好觉,日日夜夜都在想着报仇二字。
她不明白同是林家女,为什么嫡女就可以高高在上,庶女就必须低贱如尘。为何对嫡女处处宽容,对庶女就处处刁难。
她不甘心。
林知微仗着自已是嫡女,出入都有大批侍卫拥护,等闲人近不了身,她根本找不到机会报仇,何况那时尚在禁闭中。
直至有一日,外院马夫偷偷递了信来,信中人自称是林知雨的亲生父亲。林知雨嗤之以鼻,她是林府血脉,才不是什么下九流的女儿。可那人又说能为姨娘报仇,林知雨便不假思索地给他回了信。
她其实不在意真相为何,也不在意能否报仇,但她没得选,没有人可以帮她,人人都是虚情假意,一旦失了势,阿猫阿狗都会来踩你几脚,何况是两条腿的牲畜呢。
所以她还是告诉自已,她一定要报仇,为姨娘也为自已。
林府祠堂着火,第二日便传遍了京城,都道林家三姑娘差点被大火烧死,现在生死未卜。
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唏嘘不已,众说纷纭,都看起了林家的热闹。
昼夜更替,转眼夜幕再次降临。
清风院中。
林知微昏迷了两日都没醒来,她的身子不住地发着抖,眼角不断的有泪水滑落。
半夏还以为她冷,抱了好几床被子过来,都不管用。
裴氏捏着手帕有些心焦,问了好几遍医女都说伤的不重,就是不见醒来。
“还是拿了名帖去请太医吧。”林知舟道。
裴氏放下床幔,下了脚榻,朝一旁的丫鬟招了招手,“去,吩咐管家拿我的名帖去请太医来我们府上一趟。”
丫鬟应声出了门,裴氏又在后面喊道:“快些。”
“诶。”,丫鬟小跑着消失在了夜色中。
林知舟喝了口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问起了妹妹这些年来在林府的生活。
他尚还是总角之年时就外出游历求学了,在京都待的日子屈指可数,大多时候是待在江南徽州的祖宅中,有时也去会赵郡看望叔祖父。虽相处不多,但对这个妹妹,他一直是很挂念的。
“她从来不与我说,她这些年来的不易。”林知舟的神色有些黯然。
裴氏微微一笑,垂首敛目,道:“可能是觉得心中没有依靠吧,所以也不爱说,只是默默地做。虽然府中都是她的亲人,但那份孤独总是在的。”
林知舟搓着手指,心中有些刺痛起来,三叔母的针对,祖母的放任,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当年的事闭口不谈,但又放任着。
可是妹妹她也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
林知舟又灌了口冷茶,捏着杯子的指尖有些泛白。
“姑娘!你怎么了!”
半夏惊恐的声音从内室传出,显得有些尖厉。
林知舟与裴氏对视一眼,急忙进了内室。
半夏紧抱着林知微抽搐的身躯,吓得直哭,不断在心里反复默念着:姑娘不会有事。
林知舟三步并作两步,从半夏手中接过妹妹,让她平躺下来。
她的身体剧烈的抽搐着,呼吸有些急促,脸色白的吓人。
“太医还没来吗?”裴氏急得团团转,连叫了几个丫鬟小厮去催。
“叔母……”林知舟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很冷静。
裴氏连忙绕过屏风,“怎么样?知微好些了吗?”
“去请祖父他们来吧。”
“什么?”
裴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她的眼圈一下就红了,泛出水光来。
“知微脉搏很弱了,再迟,我怕祖父他们就赶不上见她最后一面了。”林知舟摸着林知微的脉搏,心如刀割一般,充满了无尽的悲痛。
裴氏的心仿佛被重锤击中,直直地往下坠,双腿不由自主地发软,吩咐身边的人快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