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歉?”袁枚背对着窦思,用眼神询问顾晟,你搞什么?我是来兴师问罪的。
顾晟笑得春风和煦,眼里都是戏谑,暗含威胁之意,袁枚被迫屈服,强行扯出一抹笑。
“对啊,对啊,我是来道歉的。那日是我唐突了,进屋应当先敲门,对不住。”
窦思在心里暗暗腹诽:这袁枚,上一刻气势汹汹,下一秒又说道歉。
袁枚还不知道他已经被定为没头脑,仍在结结巴巴地表达他的“歉意”。
算了,窦思在心中叹了口气,本来就不是他的错,是丫鬟引错了门。
她心中也有些愧疚,问道:“你头上的伤?”
那日窦思在房中等冰灵前来相见,突然见一男子衣衫不整闯进来,下意识就把他当做了登徒子。
袁枚摸着右脸,耸了耸肩,“没事,小伤,就是这杯子砸人确实有点疼。”
窦思低头,歉意道:“对不住。”
“你下次别再一个人去这种地方了,幸亏是遇到我。”袁枚一时忍不住提醒道。
袁枚可是京都有名的小霸王,何曾见过他唯唯诺诺的样子。
窦思点头,“多谢,你……”
一看窦思欲言又止,袁枚道:“我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虽然不知道斗思百花楼干嘛,但事关她的清誉,袁枚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询问。
窦思颔首告别,领着人正要往楼梯口去。
就见小厮引着一群人上来,她惊喜的叫道:“知微!”
林知微抬头,一看是窦思,快步上楼,踏上楼板才发现,顾晟也在,身旁还站着位蓝衣公子。
她曾有耳闻,太后有意撮合衡王和窦思,看来她这是赶巧了不是。
“衡王殿下安好。”
顾晟看到林知微也颇为惊讶,挑了挑眉,“请起。”他视线向她身后,与尹玉对上。
尹玉颔首点头见礼,尹庆放开哥哥的手,咚咚咚爬上楼梯牵着林知微糯声糯气的问好。
众人一番见礼,寒暄了几句,干脆都去了天字一号房。
此时灯会鳌山已经搭建完毕,上面悬挂着数百盏花灯,金光璀璨,炫人心目。
林知微拉着窦思的手,与林知英姐妹坐在一处说着话。
“早就听闻窦大姑娘温柔娴静,有世家风范,一直不得相见。”林知英一见窦思就觉得十分合得来。
窦思笑道:“姑娘谬赞,都是以讹传讹,我就是话少,她们找不到夸的才说我温柔娴静。”
“哈哈哈,窦姐姐,真是快人快语,我喜欢!”林知楠本就讨厌那些虚伪的做派,毫不吝啬的赞道。
京都风气奢靡,官眷们整日奉承巴结,见风使舵,林知楠极讨厌这样的做派。而窦思与她以往见过的世家女子都不同,自有一份洒脱在内。
“嘭!”楼下有人在表演杂技吐火,火焰足有半尺高,围观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快看,快看!”林知楠第一个坐不住,扑到窗边朝她们招手。
尹玉也跳下凳子,去够窗户。
林知楠不抱他,就在那看他着急。
尹玉瘪嘴用水漉漉的大眼看着她,林知楠马上就投了降,认命把他抱起来。
林知微几人相视而笑,都围在了窗边。
街道上热闹非凡,人头攒动,鳌山旁站着几个兵卒维持着秩序,而不远处就是京都有名的情人桥,秋阳桥。
桥边竖着巨烛,引为路灯,借灯光照明。
有衙吏押着几名受过刑的罪犯站在桥边,犯人身上挂着木牌,上面写着此人犯罪的缘由。
林知微站在窗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其中一个罪犯,脸上透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人名叫卓锐,是前世崔子沅的左膀右臂,是他帮忙掩护,林知微才能逃出崔家。也不知他这会犯了何事,沦落到这种地步,被拉来警示宵小。
天色太暗,林知微看不清他胸前牌子的字,正想吩咐青黛,忽然想起自已正与衡王殿下在一处。
如此行动,他必会有所察觉。
她转头看向顾晟,见他神情慵懒地看着楼下的鳌山,这才放下心来,正想撤回视线。
顾晟却正好转过头来,对上了她的眼神。
她微微垂下眼帘,略略点了点头。
谁知顾晟竟站起身朝她走来,林知微表面平静,心里却有些打鼓,难道被发现了?
顾晟在林知微身旁站定。
“林三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他拿出一个略显陈旧,绣工青涩的青色圆月荷包。
林知楠见状好奇的凑过头来,“知微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佩戴这个荷包,不过这绣工的确是你的没错,和你身上佩戴的香囊绣工如出一辙。”
林知微看了看,确实是自已绣的,金乌与圆月,只是她记忆中没有任何印象。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垂着眼睑伸出双手,低声谢道:“多谢殿下。”
顾晟将荷包轻轻放到她的手心,指尖触碰到她的手掌,林知微手微微一缩,像被羽毛挠过一般,有点酥麻的痒意。
“林三姑娘不必客气。”
袁枚吊儿郎当的看着顾晟,脸上笑的大有深意。
这个青色圆月荷包,殿下明明时常拿出来观摩,根本不是林三姑娘掉的,真是睁眼说瞎话。
林知微接过之后,顾晟也没走,一直站在她身旁。
窦思挽着林知英,若有所思。
衡王殿下说的心上人,便是知微吗?
楼下人声鼎沸,林知微寻了借口下了楼。
桥边灯火通明,三三两两的人对着衙吏身旁的罪犯指指点点。
林知微站在秋明桥上,看着卓锐。
她得想个办法把他弄出来,收为已用。
正想着,鳌山那边却出了事故,桅杆断裂底座不稳,灯架轰然倒塌,起了火。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场面混乱不堪。
林知微还没走下桥,人群便一窝蜂涌了过来,挤得人昏头转向。
有人高喊着:“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