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杀威棒还没打到身上,秀霞就腿抖如筛糠,连声高喊着她招认。
刘妈妈见裴氏点头,上前让小厮停了手。
“说!”
“是……是燕姨娘!她赏了我一支银钗,让我帮她监视三姑娘,说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报给她。我……我还知道她有位义兄,和她常有往来。求夫人宽恕我!”
裴氏一听心里更是嫌恶燕姨娘的下作与狠毒,问道:“可有证据?”
“有,我曾偷偷看到过她把来往的书信藏在床下的柜子里。”
裴氏对身旁刘妈妈耳语了几句,让人提着秀霞去了东苑。
而燕姨娘早就得了消息,已经吩咐小厮去二门等着了,到时一看到二爷回来,就上去哭诉,定能让二爷对二夫人更加厌恶。
裴氏压着怒气进了门,燕姨娘正一脸惬意的摆弄花篮。
“你好大的兴致啊,还在品茶插花!”
“夫人,为何发这么大的火?难道就因为我是妾室,就不能插花品茶了吗?”燕姨娘慢慢吞吞的放下花朵,才起身行礼道。
“贱妾知道,自已出身不好,但也是爹生父母养的。”
裴氏一看她这扭扭捏捏的作态就一阵恶心,她无非就是拖着时间等人来罢了。
“别东拉西扯了,这人你认识吧?”裴氏手一挥,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便将秀霞拖了进来。
“贱妾,未曾见过她。”
裴氏冷笑一声,拿过身后刘妈妈递过来的银钗,“这个你总认识吧?这可是你曾戴过的首饰,别和我说你不记得了?”
燕姨娘跪在地上歪着身子瞥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狠毒。
秀霞这贱人竟敢背叛自已!
“确是贱妾的,只是前几日不小心丢了,原来是被她偷了去,贱妾谢夫人助我擒贼。”
裴氏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伸手一指,“来人给我按住她!”
既然银钗是真的,可见秀霞说的话不假,刺客之事定和燕姨娘有关,她势必要为知微讨个公道。
燕姨娘愤恨的看着裴氏,挣扎不休,“你凭什么押我?”
裴氏不理她坐在廊下喝着茶,有婆子进了内室搜查。
还未放下茶碗,刘妈妈已小声在她耳边禀告着,裴氏使了个眼色,刘妈妈便又退了下去。
我已让刘妈妈去禀告婆母薛氏了。
裴氏在心里啐了她一口,蛇蝎之人,就因知微帮了自已就被她记恨上了。
燕姨娘恼怒的盯着裴氏道:“夫人何必搞这些花招,等二爷来了怕是不好交代!”
裴氏只是等着,并不说话。
东苑闹得起劲,林辅机这却是气得不轻。
刺杀林知微的刺客昨夜已被抓到了,正关在京兆府的大牢里,京兆府尹今晨拿到了刺客口供却没有上报,而是直接送到了林辅机的案上。
本来内宅事务林辅机甚少插手,都交由妻子薛氏。
二儿子后院起火争风吃醋也就算了,可敢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害自家人,林辅机是万万容不下的,看完口供便怒气冲冲去了妻子薛氏那。
此时薛氏听完刘妈妈的禀告,心里也十分恼怒,一时不知是对燕姨娘的恼怒,还是看不得林知微被害。
林家二爷林哲松一进二门听了小厮的哭诉,便火急火燎地赶去了东苑,却刚好在路上碰见了联袂而来的父亲和母亲。
林哲松还未说话,便被林辅机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他心中对裴氏的怒气,也像被泼了盆冷水,熄了火。
此时东苑,刘妈妈早已站在裴氏身边了。
一见公公婆母进来,裴氏连忙行礼。
林辅机坐在上首,冷眼看着跪在院中的被堵着嘴的燕姨娘。
裴氏呈上了搜出来的信件,林辅机看完,连着京兆府尹送来的口供一起甩到了林哲松的脸上。
“你给我好好看看!你弄回家的是什么人?”
林哲松被砸的一懵,连忙捡起来信件和口供,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已宠爱十几年的女人。
林辅机怒不可遏的骂道:“你说你当初哭着喊着就弄进来这么个货色,你这些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给我跪下!”
老夫人薛氏脸色也阴沉的厉害,直勾勾地盯着燕姨娘。
燕姨娘看着二爷神色,眼珠转来转去,惊恐万分,慌了神。
不可能啊,今日辰时明明义兄还来信说,他要出去避避风头。
“是儿子的错……我定会补偿知微的。”
“住口!你这个叔父做成这样,还好意思说什么补偿?”林辅机将桌案拍的震天响,茶碗都抖了几抖。
薛氏见林辅机气成这样,心中更加厌恶这个将自已家搅得鸡犬不宁的贱人。
她抬手指了指燕姨娘,“拖出去,杖毙!”
听到这句话,燕姨娘脑子就像一根绷紧的弦,铮的一声,断了。
四姑娘林知雨闻讯赶来,恰好听到这句杖毙,天都塌了下来。
她不顾门口的小厮阻拦冲进院中,哭喊着:“求祖母开恩吶!”
“放肆!这你有你说话的份吗?”林哲松见父亲脸色愈发不好,直接扇了林知雨一巴掌。
林知雨被打的脸歪在一边,难以相信父亲竟然这么狠心,不顾姨娘死活。
“父亲?”
林哲松狠下心不去看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来人,将她带回房去!”薛氏叫来婆子吩咐道。
林知雨被强行拖着带回了房,嘴里一直喊着开恩,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见。
最终这场闹剧,以燕姨娘被杖毙而告终。
清风院。
薛氏神情复杂地盯着尚未清醒林知微看了半晌,什么也没说,就甩袖回了观桃园。
林辅机在心中长叹一声,吩咐丫鬟好好照看孙女,也跟着回了院子。
两人相对而坐,他看着薛氏斑白的头发有些感触,他们两人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谈话了。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气,可是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那两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你不必说了,我知道,我虽是心中有怨有恨,但从未害过谁。”薛氏语气强硬。
林辅机拉过薛氏的手,“我知晓,你心肠不坏,但也别再纵容老三家的了,知微当年年幼,她至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知微无辜,我儿又何尝不是?那可是你的亲儿子啊,你心中难道就不痛?”薛氏声音尖厉,强忍着泪水。
“怎么会不痛?可都是一家子骨肉啊,我能怎么做?夫人,能不能稍稍放下心中的怨恨,就算是长茂知晓他也不会高兴的,他生前这么疼爱知微。”
林辅机扶着薛氏的肩,神情痛苦。
“放下吧,好吗?”
薛氏没有说话,低声哭着,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林辅机看着心中不忍,拉过薛氏,靠在自已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