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此时正忙得焦头烂额。
这刺客一问三不知,只知道是受人指使,却查不出背后指使之人。
只能大刑伺候了,他手一抬,底下的衙吏就将烧红的铁烙压了上去,刺客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了整个监牢。
在京都地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首先一个管辖不力的罪名,自已是跑不掉了,只盼着能速速查清这桩案子,不然头上这顶乌纱帽……
唉……流年不利啊。
林知微回到林府,就去了祖父那里,堂中的人坐得满满当当。
一见她进门,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林辅机自接到京兆衙门的消息起,就提着一颗心。即使知道派给林知微的死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但还是忍不住往坏处想,也幸好知微没事。
而林知舟早就坐不住了,他拳头紧握,手臂青筋暴起,要不是祖父拦着,他早冲出去了。
“知微,给诸位长辈请安,是知微不孝,让你们担心了。”林知微跪在堂下。
林辅机见状顾不得礼仪,起身将她扶起,看了一圈见她身上没什么损伤,才彻底安下心来。
坐在上首的老夫人,看着林辅机扶起林知微时的眼神,明明暗暗。
她虽不喜欢林知微这个孙女,但也不希望她出事,况且要是被污了清白,会对林家声誉产生影响。
“知微,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遇刺呢?”
“是呀,知微,你有没有受伤?”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道。
林辅机抬手打断了众人的询问,“让她坐下说吧。”
喝了口热茶,林知微才开口说起了事情的原委,只是省去了崔子沅以及刺杀崔子沅的人。
“那你可有受伤?”林二夫人裴氏的眼眶有些红。
裴氏是真的担心她,从小看着她长大,她父母又不在身边,总是为她揪心的。
闻言,林知舟也看向妹妹。
林知微摇头说道:“我没事,侍卫保护得很好,刺客连我的衣角都没碰到,大家别担心。”
裴氏点点头,将林知微全身上下扫了一圈,又见她气色红润,也就放下心来。
“那些刺客都交给官府了吧?”林辅机脸色有些不好。
这些刺客在京都管辖范围内,就敢对自已孙女下手,是不把林家放在眼里,还是不把他林辅机放在眼里?
“回祖父,是的,京兆衙吏亲自拿的人”
林辅机颔首道:“你回去好好休息吧,之后的事情自有祖父处理。”
林知微点点头,由林知舟送回了院子。
当她再三保证不再随便出门,林知舟才满意的离去。目送阿兄出了院门,林知微叹了口气。
最近可真是多事之秋。
才坐下,青黛就禀报说纪先生来了。
林知微正愁没人商量事情,连忙让人把纪先生请到了书房,并让青黛几人把守在门外。
“姑娘,您没事吧?”纪先生一脸担忧之色。
林知微摇摇头笑了笑,“无事,先生请坐。”
见纪丹心落座,林知微才开口说道:“说来也凑巧,我这次带侍卫出门就是为刺客而去的,却误打误撞解了一次危机。”
纪丹心听完先是不解,正欲开口时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睁大双眼道:“难道姑娘遇袭了两次?那……”
林知微沉吟道:“正是。第一次遇袭,是 我在暗,敌在明,为事而去。这第二次遇袭,则是我在明,敌在暗。”
纪丹心眉头紧皱,略微思考才说道:“姑娘是说,有人泄露了您的行踪?”
纪先生果然聪明,洞察秋毫。
林知微点点头,“尚不知是谁泄露的,但内奸应当就在这个院中。”
“既如此,那姑娘这次的事可办成了?”
林知微摇头,坦然道:“办砸了,但也在意料之中。”
崔子沅这个人,暂时没有合理的认识契机,不好解释,暂时不告诉纪先生了。
纪丹心有些惊讶,迟疑道:“可需要我帮忙?”
林知微嘴角绽开一个笑容,“就等先生这句话了,多谢先生。”
两人在书房谈论了好一会,纪先生才离开。
纪先生前脚刚出门,秀霞后脚就去了东苑。
“姑娘,我跟出去发现她进了东苑。”半夏三两步跨进门,急急禀告道。
林知微挑眉,“果然如此。”
她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半夏等人正色道:“这院中不只秀霞一个眼线,这段时间你和冬青多注意院中情形。”
众人应诺。
第二日,用完早膳,林知微去了祖父那里,说起了前几日京郊商队被劫案。
“那个姜全已经查证了,他不是养马小厮,是浙江布政使曹吉龙的心腹,明面上没有任何职位。”纪丹心朗声说着前几日从江南返回的情报。
“他混在南昭商队中是为了掩人耳目进京,不过他运气实在太差了,这个商队除了那个管事是大楚人,其他都是南昭细作。”
“那商队被劫是真的吗?”林知微有些好奇。
既然是细作,被劫不是应该假装无事发生吗?万一官府来查,被识破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真的,商队是在官道被劫的。恰逢鲁县集会开市,官道上的人来来往往,很多百姓多都看到了,商队为了不让人起疑,才主动报了官。”
林知微听完纪丹心的话,若有所思,“鲁县集会开市,人来人往,何人这么大胆,敢在这个时候打劫?而且还是在官道上。”
纪丹心摇头沉声说道:“尚且不知,那些劫匪武功奇高,来去自如,没有留下任何踪迹,根本无从查起。”
林知微双手一摊,“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才能说明了。”
纪丹心追问道:“什么解释?”
“京都有人在对付曹吉龙。这个姜全可能未进京时就被人盯上了,所以才会有人故意去人来人往的官道上打劫商队。”
林辅机看着两人说的有来有往,有些欣慰,看来孙女已经把纪先生收服了。
他眼含笑意的问道:“那是何人在狱中威胁了姜全呢?”
林知微看了眼祖父说道:“自然是劫商队的人。他们故意打劫商队,引起五城兵马司的注意,之后又去了狱中威胁姜全向曹吉龙求助。”
纪丹心赞同道:“确实,此人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引出浙江布政使曹吉龙。这个案子既已由锦衣卫接手,必会严查。先不说姜全这人与细作搅合在一起,担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再加上他与掌一省行政的二品大员扯上关系,注定是个‘死’字。”
“是啊,姜全一死,必起争端,看来京都要不太平了。”林辅机喟叹道。
已经有人出手对付启王和崔家了,这京都的水不混也得混了。
窗外秋风乍起,吹得枯叶漫天飘零。
林知微也有些感触,“都说秋意刺骨,冬寒冻骨,看来只能多添几件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