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念一转过身，看到一个比她还要矮上十几厘米的小女孩，看上去大约也就十一二岁。
小女孩看上去十分惶恐，不知所措，她穿着小裙子，右手一直放在身后，仇念一拉她手臂时能感到她有些僵直。
“怎么了？”郁念一问。
“我……我……我的裙子后面有好多血，我好怕。”
小女孩伸出右手给郁念一看，手掌心果然都是未干的血迹，小女孩看着那些血也是害怕，哇一声便哭得昏天暗地。
仇念一心知小女孩不懂这是经期初到，连忙安慰小女孩，解释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仇念一书包时常备有卫生巾，她翻开夹层，拿出一片递给小女孩，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微笑着跟她说明卫生巾的用法。
小女孩听后，往仇念一身后看了一眼，扭捏一阵，脚尖转呀转，腼腆地开口:“姐姐，我还是不会用，你可以陪我去厕所换上吗？”
仇念一有些犹豫，现在爸爸妈妈应该已经煮好饭等着她回家了，再不回家爸爸妈妈会着急的吧？
但要她抛下这么无助的孩子，她也没办法做到。
算了，仇念一叹口气，还是决定陪小女孩去不远处的公厕。
仇念一边走边问:“你妈妈不在你身边吗？”
小女孩愣了一下，抿抿嘴:“我，我没有爸爸妈妈，他们不要我了。”
他们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我，肯定是不要我了，不想找我了……
仇念一收嘴，她没想到小女孩是孤儿，难怪连月经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对不起。”
小女孩摆摆手，指向前方的公厕，拍手:“我们到啦！”
“嗯。”
仇念一跟着小女孩进公厕，将卫生巾递给小女孩。
脑里面突然闪过那朵凋零，落在地上的梨花，随即，脖子传来一阵剧痛。
……
眼前的事物逐渐清晰，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事物可言，四面都是墙，还是掉了漆的墙，连个凳子都没有。
仇念一手腕传来痛感，恍惚间，她想抬起手查看，却发现根本动不了，仇念一猛然震神，眼睛全然睁开。
她在一个类似是私人车库的地方，很大，只有一扇银色的卷帘门。
而她，除了手腕被粗绳绑住不能动弹，其他都能正常活动，但她的书包已经不见了。
她下意识警备起来，被人绑着还能有什么好事？还绑在这个破破烂烂，什么都没有的密闭空间。
一看就知道是人贩子拿来放人的。
仇念一悲伤自已为什么这么倒霉，现在她的双手被束缚，很难坐起身，只能拖着身子挨到墙角，背靠墙的感觉一向能带给她安全感。
环顾四周，仇念一发现这里并不只有她一个人，还有一个老婶子，以及那个说爸妈不要她了的小女孩。
注意到小女孩后，比起被绑在陌生地方的害怕，郁念一更多的是同情。
十一二岁，是她还在和哥哥玩飞行棋的年纪，爸爸妈妈都陪在她身边，而这个小女孩，不仅被抛弃，现在又被抓到这个地方。
才这么小。
“你没事吧？”仇念一想靠近小女孩。
小女孩看她的眼神本来就有着惊恐和慌张，见她要靠近，吓得手脚并用，赶忙站起身。
仇念一皱眉，小女孩站起身，她才发现这两个人和她有什么不同。
她们身上都没有绑绳子，只有仇念一绑了。
“你……”仇念一感到不对劲。
忽然，门那边传来钥匙声，下一秒，卷帘门被拉开，两个猥猥琐琐的胡茬子走进来，左手插着裤袋，右手拿着短鞭，皮鞋一踏一踏地，在这个空空如也的车库引起一下又一下的回声。
仇念一深深地合眼，在这种情况下，遇到鬼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遇到男人。
“要凉了我。”仇念一脑子反复念叨这句话，她已经能够想象到她的结局了。
幸好，其中一个男人只是摸下她的脸，并没有做更为出格的事情。
“现在的妞就是好骗。”摸她脸的男人露出黄牙，牙缝的葱都没剔干净。
“多亏了你啊，小妹妹。”另一个男人走到小女孩面前，手掌扣住小女孩的手臂扯了一把。
小女孩体重轻，男人力气又大，一扯便摔在地上，男人并没有可怜这么小的孩子，巴掌一次又一次地拍在小女孩脸上。
“只要你配合，我们就不卖你。”男人的笑声尤其刺耳。
配合？
仇念一瞳孔缩小，不敢确定自已听到的，是不是自已理解的，所以说，小女孩向她求助，单纯是为了骗她入套？
两男人将这里面的三个人一个接一个打量一圈，确定她们身上都没有防身武器后，才放心地离开。
这里的建筑材质很差劲，因此关上卷帘门后还能听到那两个男人的说话声。
“新来那个卖去老徐那，不划算，一个乡下人能给多少钱？”
另一个男人没说话，应该是赞同他的说法。
“干脆卖去陈老总那，他不是要办展吗？那个赚钱！”男人说着越发激动，仿佛金山银山已经摆在他眼前。
之后，那两个人就离开了。
仇念一怕得发抖，也气得发抖，此刻的她无比后悔帮助了那个女孩，她用脚撑起身，靠着墙壁站起，红着眼睛冲到那个女孩前面。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她咆哮，五官扭曲得不像自已。
小女孩不敢看仇念一，只是在捂住耳朵，一直摇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们说如果我不帮他们，他们就砍掉我的手脚和舌头，让我当乞丐！”
“那你就要害我吗！”
仇念一不理解，这怎么能成为她害人的借口？因为自已要死了，就要再让另外一个人死，好换取她活着的机会吗？
禽兽遇到天敌，也甘心自已的无力，她这样拖人下水的行为，连禽兽都比不上。
仇念一恨不得用眼神刺死小女孩，笑话自已之前还一直关心小女孩的感受。
但她也知道，现在更重要的是怎么逃出去，就算要骂，也是等出去再骂。
她用脚踢了一下小女孩，并没有用力:“帮我解开绳子。”
小女孩起初害怕地摇头，仇念一瞪她一眼，她才帮仇念一解开绳子。
仇念一气得白了小女孩一眼，她的手腕已经有很深的勒痕，她微微撅起嘴，扭动手腕，使其放松，又看向小女孩，眼底晕着一股活泼和自然。
“放心，这种情况还吓不死我。”仇念一抬起右脚，用手试探运动鞋底垫，摸到一处硬凸，用指甲扣出一定长度后，双指拔出。
那是一把小刀，是学工程技术的哥哥专门为她设计的，虽然平时走路硌脚，但现在是她救命的关键。
卷帘铁门由下自上开，并没有空间让她躲藏进行攻击，但，缺点也是优点。
她能够躲在门侧，铁门开始启动时，她可以从地面渐渐变大的缝隙看到男人的脚，确定其位置，等铁门卷到一半时，就可以立马攻击。
理论上，是可行的，虽然不确定门外是什么地方，或许是一个更大的空间，但逃出一个算一个。
她走到卷帘门，使劲拍打，令其发出响声，意料之中，声音引来了那两个男人，仇念一按照计划确定了男人的位置。
卷帘门升到一半了，她握着刀，蓄势待发。
但……
“她有刀！她有刀！就躲在门后！”
那个一直不做声，仇念一都以为她是哑了的大婶突然大声喊，向那两个男人告发仇念一。
仇念一寒毛霎时间竖起，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如果她能够成功逃走，那两个人自然也能跟她一起逃啊！难道真想一起死吗？
仇念一心中骂了一千一万遍脏话，她往男人身上刺去，可两个男人已经知道仇念一要干什么，早就已经偏离原本的位置。
仇念一扑了个空，躲在侧边的男人抓住她的手腕，想要抢过刀，仇念一拼命握住，那是她唯一的武器了，死也不能被抢走。
更何况，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她逃不走，就真的死定了。
可是，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再怎么也比不过两个犯罪成瘾的中年男人，眼看小刀就要被抢走，一个想法从仇念一脑中划过。
另一个男人紧紧地控制住她的腰，她没办法挣脱，她奋力地踹走那个掰她手的男人，拿刀的手自由了，她没再犹豫。
用尽力气，将那把小刀插入胸口，担心死不了，又拔出，再度插入，腰上的束缚没了，但仇念一的力气也耗尽了。
她倒在地上，血泊像火焰般在她洁白的校服上晕染扩大，她的手紧紧握住胸口上的小刀，至死，眼睛依旧发狠地盯着那个愚蠢至极，自私至极的老婶子，还有那个尖叫的女孩……
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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