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照卿就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奈何,那个烟头掸过来,不少的烟灰弹到了她白色的鞋面上。
几个人几乎同时笑了,领头的男生很高,平头,他朝同伴看了一眼,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巷子里响起一声很响亮的口哨,平头的小弟吹的,笑声更大了。
“姐姐是吧,你过来,我告诉你我们在干嘛。”平头笑说。
施照卿不为所动,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晃了晃手机说:“我还是希望你们等下和警察叔叔们说吧。”
平头一下变了脸色,骂了一句草,甩手把手里的火机摔向施照卿,整个人冲了上来。
施照卿没料到他会暴走,也没想过真和一个小混混打架,他扑上来的时候施照卿只想着怎么跑。
立马弯腰捡扫把,簸箕不要了,转身的瞬间施照卿正好躲过了平头的一脚。
巧得吓人,平头瞪大眼又要挥拳,施照卿拖着扫把跑出巷口左右找路,一个急转弯带着疾风的扫把尾抽在平头身上。
平头刹车不及也闪躲不及,一下摔倒,施照卿愣住,回头抓住机会用大扫把使劲抽他。
可能是施照卿挥扫帚的模样太过癫狂,几个小混混意外被施照卿吓跑,以为她是个疯子,拖着平头就跑头也不回。
这一幕正巧被路过的王齐多相撞见,惊羡得以下巴掉落三分钟作致敬。
在施照卿独自享受胜利的时候,王齐多相撒了腿冲上去,自来熟地抱住了施照卿的腿,啪一声跪下:“天呐!高人啊!身轻如燕躲过致命一击,又一招神龙摆尾将敌人撂倒,这下盘,这准度,这速度,姐姐,我和您学功夫吧,我要拜您为师!”
中二的发言把施照卿雷的体无完肤,自已一番狼狈的逃跑被她看到了也就算了,她是怎么看出来她口中那些措辞的形象的。
施照卿低头,一看,不大的小姑娘,撑死二十四,圆脸大眼,短发正好落到肩膀,十分清纯可爱的形象。
好好的一女孩,怎么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施照卿:“好孩子,你的主治医师在附近吗?”
“?”
施照卿眼里透露怜爱:“绿水出来的?用我帮你给绿水精神病院打电话吗?”
“?”王齐多相一时无言,舔了舔唇爬起来,“我不是精神病,我是真的想和你学功夫,我可以交学费。”
嚯嚯嚯,不是精神病,还要给钱,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人是个骗子。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坏人才会给你糖吃。
谢倾棠也还没回来,施照卿担心是圈套,撂下一句“我不会功夫,你找别人吧”就跑了。
这回记得带上了簸箕。
如果不是骗子,王齐多相而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那就说得过去了。
施照卿和徒弟王齐多相的相遇十分具有戏剧性,施照卿多次和她说明那天的伟大形象全靠巧合,王齐多相一口咬定她是大隐于市的身怀绝技的扫地僧,只等哪天被自已的真诚感动,教授她功夫。
施照卿无言以对,点点头:“你等吧,哪天你会发现扫地不用教的。”
不管施照卿认不认,王齐多相死皮赖脸要喊她师父,跟着她跑了好几天,跟着到处找工作。
施照卿失业是没有跟家里人说的,也不敢说,自从工作后一向都是她给家里打钱,最后一笔工资转账回去,施照卿已经囊中羞涩,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哎,别无他法,施照卿很勉为其难的收了王齐多相非要交的学费。
“学费两千八百三,没有问题的话就叫师父,拜师礼免了。”
王齐多相眼睛一亮,果然专业,学费有零有整的,一看就正规。
施照卿头疼:“那不是,是我房租还欠两千八百三。”
施照卿是假大师,但王齐多相是真大小姐,没有考虑直接转账两千八百三,干净利落挑不出一点毛病。
施照卿是真的头疼,收了她做徒弟又不知道教她什么,什么武功盖世又全是王齐多相一个人臆想出来的。
于是带着王齐多相去公园打了好几天的太极。
太极还是施照卿从网上看视频现学的。
施照卿问她有这闲心为什么不去找个班上,王齐多相是这样讲的:“我又不缺钱,什么时候玩累了,就回我妈公司找个岗位混着就行了。”
施照卿是无所谓的,就是施照卿有个朋友听了不太舒服。
晚风吹着很凉爽,王齐多相不敢骑太快,一边跟着导航走一边没话找话:“师父,你不会骑车嘛,这可是三轮的。”
“师父不会有师父的道理——我任何交通工具都不会,你满意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成功跟着导航的指引回到了施照卿的小区里,王齐多相停好车,两眼巴巴看着施照卿,施照卿不忍心,朝她招手:“太晚了,跟我上去吧。”
王齐多相摇尾巴:“师父!我可以睡在你家嘛!”
“走了。”
9楼停下,施照卿把钥匙扔给多相,叫她开门,自已跑到对面敲响了门。
对面打开,是一个婶婶,满脸疲惫,见了施照卿展露笑颜,嗓子微哑:“施施啊,回来了?”
“桂婶,车子我给您停楼下了。章叔好些了吗?”
“哎哟,你费心挂念他,死不了,不过还得再躺两天,这几天就劳烦你帮忙看着摊子了。”
“不麻烦,正好我这几天没事干,太晚了,您休息吧。”
王齐多相就在门口等着,好奇的看来看去,听这话原来这摊子不是施照卿的。
施照卿推一把她的额头,两人走进屋,施照卿反手把钥匙从屋里插上钥匙孔。王齐多相也看着,一双拖鞋扔到她脚边,王齐多相换上,嘴里叨叨:“说真的,我好久没看过钥匙锁了。”
施照卿不在意趿拉鞋离开玄关:“那委屈小姐你了。”
“师父,那小摊?”
那摊子确实不是施照卿的,是对门章叔家的,不过前一阵子章叔摔了腿,最近在家休养出不了摊,恰好施照卿没了工作又闲着,就暂时接手了这小摊。
平时这三轮车都是章叔家二娃帮施照卿开出和开回的,不过今晚上可能泡网吧去了,不接电话,只好叫王齐多相帮忙了。
施照卿一头钻进房里,再出来就抱着一床被子,给王齐多相铺在沙发上,整理好说:“我家就一个卧室,你睡客厅。”
这房子很小,一室一厅一厨,卫生间是在卧室里的,施照卿只能让大小姐睡沙发。
王齐多相跪在沙发上:“师父,我可以和你睡床吗?”
施照卿头也不回进卧室:“不行,还有,今晚上你太冲动,明天写八百字检讨给我才准走。”
“师父我困了,明天说。”
天空是浓稠的黑,但是天空又很亮,全是城市的灯光点亮的,摇晃的光束在上空扫来扫去,这个城市就跟没有睡眠一样,永远鲜活的。
隐没在黑暗中的林九缓步走出来,摊贩越来越少了,那辆电动三轮车早就消失在街头。
奇怪的是那个小姑娘叫那老板为师父,小姑娘是有点底子在的,但是那老板不然,看不出什么东西,应该没什么身手,不像能够教出功夫的人。
何苦在两个和自已毫无瓜葛的人身上纠结太多,林九不再多想,转身打算离开。
余光一闪,原本停着三轮车的空地上有个小物件在发亮,反光的亮。
林九走过去,弯腰捡起来,是一枚戒指,素戒,没有镶嵌宝石也没雕刻花纹,最普通的样式,躺在手心一阵发凉。
看大小应该是枚女戒,很可能是那两个女子落下的。
不认识人家也不知道怎么交还,林九将戒指小心收好,打算明天来这儿一趟,看能不能等到她们再来摆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