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妍丽很惜命。
虽说这点心单独吃下去无事,但终究是下了药的,说不准什么时候自已会无意中吃到与药引子相似的东西,让它变成毒药,所以宋妍丽坚决不吃。
宋妍君却发了狠,“瓶香!你来,现在就喂二小姐吃。”
“我才不吃……不吃!姐姐这是做什么?要逼我吃吗?等父亲回来了,我要告诉父亲!”
宋妍丽的丫鬟也来帮忙,却被宋妍君瞪了回去。
丫鬟犹豫着,可想到县主管着侯府内宅,自已的身契还在她手上,便瑟缩着退了回去。
宋妍丽使了蛮力,还是拗不过瓶香,糕点快喂到嘴边的时候她突发奇想,咬了瓶香的手指。
宋妍君让瓶香放开她。
“看来这糕点有问题,我们二小姐怎么也不吃,瓶香,拿去给府医查验!”
“姐姐不要!”宋妍丽大喊着,“不要拿去查验……姐姐,对不起!我在里面下了巴豆,想让你拉肚子而已,我错了,不该恶作剧……”
“真的是巴豆?”宋妍君冷笑着说,“既然是巴豆,偶尔拉肚子也无妨,你吃了当清清肠胃吧。”
宋妍丽睁大了眼睛,“你怎么这么恶毒?你是我姐姐,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能害我,却不准我害你,这是什么道理?”
就在说话的当头,暗卫带着披头散发的宋嬷嬷来了。
“县主,宋嬷嬷被诈出来,承认了换女之事。”暗卫拿出药粉说,“这是她买的毒药,要两份一起吃下才有效。”
宋妍丽看着眼前的场景,不敢置信,“你知道了?所以你是拖着我……”
“啪——”
宋妍君亲自掌掴了宋妍丽。
“我拿你当亲妹妹,你却想要我的命?我宠你爱你,没想到养出一条毒蛇!”
“姐姐……你是我的姐姐,我爱你敬你,不会害你的!”宋妍丽重新扬起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宋妍君又打了一巴掌,“宋嬷嬷都招了,你不是我的妹妹。”
宋嬷嬷却挣扎着开始狡辩。
她不服,都是暗卫诈她的,她现在说的才是真话。
却不料宋妍君不再投鼠忌器,反而以此要挟。
“你不说实话没关系,反正宋妍丽要害我,我拿去她的命不会有任何顾忌,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好了。”
瓶香见机掐着宋妍丽的脖子。
宋妍丽的脸很快就变红了,声音细碎得不成样子,宋嬷嬷却听出来了,她在说:“救……我……”
“别……别掐了,瓶香姑娘,求求你了!”宋嬷嬷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受过刑的手抱着瓶香的腿。
瓶香又将她踢开,“她是不是你的女儿?”
“她是……你别掐了好不好……”
“早知如此,何必闹到这般田地?”宋妍君冷哼道。
瓶香松了手。
“我亲妹妹呢?”宋妍君迫不及待地问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嬷嬷见宋妍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露出劫后余生的神情,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她。
说出来吧,说出来还有生机。
宋嬷嬷回忆着。
“当年我和家人走散了,怀着五个月的身孕,一天一夜没喝过水,用最后一件首饰换了一个窝窝头,以为活不下去的时候遇到了夫人……”
宋妍君越听,心里越悲凉。
母亲和她一样,救了一条毒蛇!
宋嬷嬷本家境富裕,却遇到了兵祸,流离失所,又幸运地遇到了母亲。
当时母亲所在的边城极大,附近几个村镇城池的人都喜欢来这边上香。
母亲第一次在南方寺庙求子时遇到了同来上香的宋嬷嬷,没想到怀上妹妹后第二次在寺庙还愿时又遇到了她。
与前一次体面的穿着不同,这次宋嬷嬷肚子凸起,衣服却几天不曾换洗,有些发灰。
母亲也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心生不忍,“正巧你也姓宋,与我夫家同姓,说不定我们俩家祖上有亲。”
就这么将宋嬷嬷带了回去。
宋嬷嬷针线活做得极好,母亲将她当闺中密友一般,只是宋嬷嬷寄人篱下,一边想找她的丈夫和大女儿,一边又怕被母亲抛弃。
“夫人,我的肚子比你大一个多月,你看我能不能做你孩子的奶娘?我也是好人家出身,白吃白喝了这么久,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母亲为安她的心没有拒绝,却也在私下寻找奶娘。
只是战乱从宋嬷嬷的家乡蔓延开来,合适的奶娘不好找。不过母亲收留了两个稳婆,也算有些保障。
宋嬷嬷的预产期很快就到了,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发作。
母亲请一个稳婆去帮她,留另一个稳婆养精蓄锐,以防她突然生产。
没想到电闪雷鸣间听着宋嬷嬷痛苦的声音,母亲也跟着发作了。
早产是极为凶险的,古语说七活八不活,母亲当时正好是八个多月的身孕。
两个稳婆都被叫了过来,几个仆人也忙开了。
宋嬷嬷似乎被抛弃了,她躺在床上,绝望地等待着。
所幸稳婆离开前细细叮嘱过她,再加上她这几个月养得好,孩子也争气,自已就出来了。
而母亲这边却不乐观,熬到黎明孩子才露出半个头。
宅子里仆人本就不多,不然母亲也不会把年幼的宋妍君送回京城。
当时烧水的、守夜的都到了极其困倦的时候,只剩两个贴身丫鬟在母亲身边,精神也不太好。
“不好,夫人还是使不上力,你去找大夫过来扎针!”
稳婆吩咐了一个丫鬟,又让另一个丫鬟去厨房等热水。
只是还没等到大夫来,母亲就生下了一个气息微弱的女婴,稳婆们知道眼前的夫人身份高贵,若是接生出了问题难免担责,于是一个稳婆跑了。
另一个稳婆跑的时候回宋嬷嬷房里拿东西,被宋嬷嬷抓着问,稳婆怕她乱叫嚷引来人,只好据实相告。
宋嬷嬷看着自已襁褓中的女儿,想自已千辛万苦生的孩子,难道要跟她一样过随时可能被人抛弃的日子?
她有了一计,“李稳婆,我有个法子能保你……”
宋嬷嬷的胆子比天还大!
竟然怂恿着李稳婆,将自已的孩子和母亲生下的孩子交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