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蓉其实说不上来有多讨厌沈若犀。
可能是想和她争夺母亲的宠爱,可能是讨厌她淡淡的表情,觉得她是乡下来的,应该没见识,面对伯府的一景一物都该一惊一乍。
没想到她是那样淡然的性子,而最后,自已却变得面目可憎。
出城的时候何柔儿的丫鬟来给谢南蓉送东西。
“四表小姐,我家小姐很惦记您,这些东西是她连夜收拾出来的,您拿着路上用吧。”
谢南蓉看都不看,“你拿回去吧,我和表姐没什么可说的。”
……
明月大好之后,很快又到了沈若犀的下一个休息日。
不用学琴,她今日便带上童家给的两千两银票,和明月出门去了。
沈若犀想买一个属于自已的小宅子,做事情方便,就算日后与伯府有隙也能有个属于自已的容身之所。
京城寸土寸金,她的预算只在一千五百两上下,牙人介绍的几间屋子都在偏远的南城,周围住的几乎都是平民。
看了许久还未定下,沈若犀暂辞牙人,带着明月来牙行附近吃午饭,一边等一边思索。
大慈寺附近的那间屋子虽然小,只有两三间小屋子,可周围人流量大,治安也好,再不济日后也能很快租出去,不过屋主却要价一千九百两,还不能议价。
伯府里的东西都是不动产,她能支配的就只有每月五两的月例银子,所以之前童家给的银票不能全花在买房上。
地处宜南坊的那间宅子价格和大小都合适,就是位置太偏了,且隔壁那条街就是著名的养外室一条街——甜水巷。
虽然甜水巷风气不好,惹人诟病,但是八卦多啊,她又不介意,还可以用这点讲价。
这宅子挂出来一个多月了也没卖出去,现在应该很好议价。如果能从一千七百两讲到一千五,她可以直接拿下……
沈若犀正想着事情,一碗香气四溢的羊肉面就端了上来。
她加了两份羊肉,所以面上被肉铺满,挑开才能看到藏在底下的面条。
吃东西的时候当然不想事情,要专心品尝美食。
羊肉炖得软烂,有肥有瘦,面条劲道,浸满汤汁,除了稍微有点膻味之外,近乎完美,不愧是附近人气最高的吃食店。
吃到最后沈若犀略喝了一口汤,就放下筷子。
吃罢午饭,她又回牙行,最终以一千五百二十两的价格拿下宜南坊的宅子。
院子不大,小小的四合院推开门是一方影壁,绕过去就是正中的天井与堂屋,然后是三间不大的正房,以及左右两边各一间厢房。
沈若犀最满意的就是天井,采光好,能晾晒药材。
若是下雨,走两步就能把东西搬进堂屋,不用担心淋雨。
屋主保存得极好,里面的基本家具都能用,一些小的东西慢慢添置就是。
简单打扫了一番又去了最近的药铺。
“小姐,我们来药铺干嘛?我的手已经好多了,搬东西也无妨。”
明月以为沈若犀要带她去看病。
沈若犀却道:“我们来买药。”
一样样药材报给药铺的伙计,明月愣住了,直到怀里多出几大包药材她才回过神。
“小姐,我们买这么多药材干什么?”
“挣钱。”
给人看病事多钱慢,不如自已制一些药丸香丸来得快。
沈若犀小时候跟爷爷学医无聊时,常躲在书房看爷爷眼中的杂书。
实际上里面记载了许多美容香体的古方,内含大量药材的组合,既能巩固医学知识,又有实际效用。
她改进的古方现在还记得,当然得拿出来用。
比如什么宫廷香粉、元代的御前洗面药、明朝宫廷的德州肥皂,还有各种改进的护肤品,都会用到川穹、白芷等药材。
今天买的量少,主要是实验,还有两份祛疤养肤的药材,到时候做成祛疤膏给明月用。
几包药材并石钵药碾等捣药的东西就花了六十多两,还有木晒架需要师傅定做,沈若犀十分心疼,去杂货铺买锅碗瓢盆的时候免不得多讲价。
器具买回来先擦干或清洗一遍,再将药材分类,装在干燥的容器里。
一天的工夫很快就过去了,沈若犀回到伯府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还好今日在自已院子里吃,晚些用饭也无妨。
沈若犀好生梳洗一番,又换了套居家的衣服才坐在明间用饭。
从厨房提过来的饭菜又在院子里的小灶上热了一遍,吃着温度刚好。
出去一日,体力消耗大,沈若犀把爱吃的三道菜都吃完了,剩下的两道没怎么动的让明月拿下去吃。
一旁的明星颇有微词。
“小姐近来也太宠着明月了。”
刘嬷嬷剜了她一眼,“主子的事少置喙,你又没有替主子受伤。”
“要是我在,肯定也会替小姐挡掉一切伤害的。”明星嘀咕着,到底顾忌刘嬷嬷,声音极小。
沈若犀并未说话。
屋子里这些心思各异的人要找个机会好好整治一番。
晚间沈若犀写了一封信,让明月第二日送去驿站,寄给扬州童家。
信中言及给童家府医的针法,又问了童若雅的近况,最后将自已在宜南坊的住所告知,并询问童家是否有在京城开铺子的打算。
信寄过去要半个月左右,最快也是在下月中旬收到回信,沈若犀便暂时不惦记这件事。
翌日学琴的时候,屋子里就师徒二人。
秦师傅喝了半盏茶,突然对沈若犀说道:“我看那把琴也配不上你现在的水平,不如去我那里。”
秦师傅常用的是一把家传的前朝宫琴,要价不菲,听惯了好琴再听这把练手的旧琴自然折磨。
“我新得了一把琴名为‘华梁’,虽说比不上绿绮焦尾,可也是良木所制,比你这劳什子好多了。”
熟悉之后,沈若犀发现秦师傅说话耿直。
沈若犀也看不上这把琴,再说这也是出府的好机会,闻言欣然答应了。
秦师傅带她出府的消息报到松鹤堂,谢希濂与何氏听后并未多言。
只是后来听说是琴不顺手的缘故,何氏又责备了柳氏几句。
谢希濂让人去库房找,却并未找到好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