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邱将东西放在地上,率先坐在了长椅上。
夏箐愣了下,对上裴邱望来的目光,也跟着坐了下来。
“喝点果汁吧。”
裴邱从袋子里翻找出苹果汁插上吸管递过去,夏箐接过,垂眸看着,两秒后咬上吸管喝了一口。
夏箐不是很喜欢喝果汁类的饮料,但…这是裴邱给她的。
她便觉得…好喝了许多。
夏箐将果汁放在身侧的椅子上,抬眼看着正前方的花坛,也许是夏天热了些,花坛上的花都有些蔫巴巴的。
“在很久之前,我曾和一个人说过,憋在心中的事,久了就会腐烂流脓。”
裴邱侧过脸看她,“我一直都相信,一件事的发生,总有解决的办法,无论是好是坏。”
夏箐听而不语,裴邱等了会,没等到夏箐的回应。
她说,“我也曾和你说过,我从始至终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没有理由的。”
“我的意思是说,夏箐,和我说说,好吗?”
裴邱的声音很轻很缓,让夏箐莫名地觉得安心放松,也许是下意识将裴邱划进自已的区域内。
认定裴邱是安全的,可靠的,值得信任的。
夏箐对视上裴邱的视线,启唇微张,却无法说出一个字,甚至发不出声音。
不对…
这一切都不对,她不应该坐在这里。
夏箐眼中闪过茫然,无措的神色,她不应该将自已的另一面露出来。
在喜欢的人面前,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是勇敢的,温暖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茫然,昏沉的。
夏箐回避着裴邱的视线,起身想要离开,裴邱却眼疾手快地抓住夏箐的手,有些用力。
抓的夏箐有些痛,夏箐低下眼,“你…”
裴邱说,“你忍心丢下我一个人?”
裴邱微微歪头,半垂眼眸,没有对上夏箐询问的视线,看起来颇为可怜兮兮。
夏箐自然是舍不得的,但现在…她并不是很想在裴邱面前露出自已脆弱不堪的一面。
“就当是陪陪我。”
裴邱缓缓抬起眼,和夏箐对上视线,抓住夏箐的那只手缓慢松开。
裴邱没有说话,却像是默认了夏箐可以就此离去,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让她独自一人融入黑暗中。
夏箐抿了抿唇,视线落在自已的手腕处,方才裴邱紧紧抓住自已的手腕,透着薄薄的长袖布料。
夏箐清晰地感受到了,独属于裴邱的温度,是热的,温暖的。
夏箐想,她恐怕再也无法离开了。
她重新坐了回来,裴邱对此并无意外,轻轻笑了下,“要尝一尝果酒吗?”
“我想着,你看了很久,应该是想喝的。”
裴邱从袋子里掏出果酒,是玻璃瓶装着的,在夏箐的目光下,裴邱握住瓶口,竟直接拧开了。
一瞬间,夏箐闻见了很淡很淡的荔枝味从瓶口慢慢蔓延,最后萦绕在夏箐的鼻尖。
夏箐紧了紧喉口,移开眼,酒精会让人放松神经,也会让人在不觉间说出自已不想说的话。
裴邱将酒瓶递近,“喝吗?”
夏箐摇头表示拒绝,并拿起放在旁边的苹果汁,含着吸管小口小口喝着。
裴邱并未继续问她,而是直接对着瓶口喝了口,甜腻的酒液入口,霎时酒精的味道充斥着口腔。
裴邱不常喝酒,也讨厌酒精的味道,她眉头微蹙一瞬,一只手握着酒瓶,凑近夏箐,靠近她的耳旁。
声音很轻,又带着些懒,“甜甜的,不尝尝吗?”
裴邱话语间尽是荔枝果酒的香气,夏箐不觉眯了眼,耳垂有些发烫发痒。
裴邱低低笑了下,重新拉开距离,“食堂的饭好吃吗?”
“变好吃了。”夏箐还沉在方才裴邱的举动中,闻言下意识回答。
裴邱“嗯”了声,“想吃面包吗?还是饭团?”
夏箐想了想,“饭团。”
裴邱从袋子里拿出饭团递过去,看着夏箐撕开饭团的动作,又喝了口酒,她身子稍稍向后靠去。
“夏箐,你不会隐藏情绪。”
夏箐咬了口饭团,闻言被呛到了,连连咳嗽着,直至喉口有些痛,眼前模糊起来,她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泪水。
哑声说,“没有。”
夏箐垂下眼,饭团很好吃,可她现在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裴邱充耳不闻,继续道,“我母亲和我说过,疼痛和痛苦就像一把刀,会无时无刻地割着肉。”
“直到把血肉割烂,在让它慢慢恢复,可当在想起来时,又会再次割着痊愈后的血肉,反反复复,永无止尽。”
“这一切最合适的解决办法就是直面这把刀,将这把刀折断,融化。”
“痛却能让伤疤不再划破割烂。”
夏箐沉默地听着,她将手中的饭团塞进嘴里,费劲地嚼着,裴邱并未阻止,而是拿出纸巾递过去。
夏箐嚼着饭团,视线有些涣散麻木,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抬起头。
她说,“我渴了。”
夏箐将嘴里的饭团咽下,裴邱把果酒递过去,说,“抱歉,我没买水,凑合凑合?”
这次,夏箐没有拒绝,接过她手中的果酒,猛灌了两口,透明的液体从瓶口涌出,顺着喉咙进入胃里。
夏箐将果酒握在手中,力道逐渐发紧,她咽了咽喉口,说,“在很多年前,大概是在高中。”
“小女孩充满憧憬地进入高中,高中忙碌又充实,她交到了很好的朋友,她们会一起去食堂吃饭,也会一起逃自习。”
夏箐双眸看向远处来回行驶的车辆,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陷入了回忆,
“小女孩想,她们大概会一直到毕业,在一起去同一所大学。”
“但她的朋友在高二下学期期末时,告诉她,高三她需要回老家读,小女孩虽不舍,但还是尊重她的选择。”
“高三开学,一切都变了,小女孩受到了孤立,她不解,也不明白,直到后面,她知道了,只是因为在开学前一天,她收到了另一个男孩子的表白。”
“主导者认为,小女孩抢夺了她的东西,小女孩忍气吞声,只想要考一个好的大学,却纵的她们越发过分。”
夏箐又灌了口酒,好看的脸蛋泛上丝丝绯红,脑袋也变得昏沉,她晃了晃脑袋,强撑着思绪,扭过头看着她。
裴邱的视线缓慢下移,直至落在她被酒液沾湿的唇瓣,在昏暗下,显得越发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