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清瑜就该去找孟将军练习骑射,还有一些基本功,江箫替他束了发,穿戴整齐送他去的时候却被孟将军喊住了。
于是本该是给给清瑜一个人上的课变成了他们两个人。只是江箫只在一旁看着。
清瑜的确有天赋,只是也真爱偷懒。
这不才过半个时辰,他就坐到江箫的边上,怎么也不站起来了,只拉着江箫给她看勒红的手掌说自已多辛苦。
“你,来试试。”孟将军忽然看向江箫。
“?”
江箫看着孟将军手里的弓,若有所思。
还有这种好事?
清瑜拉住江箫的手。
“小箫会累的。”他顿时站起来,拿出小皇子的气势,“那个弓太重了,小箫拉不开。”
然而不等孟将军回话,江箫就已经站起来从孟将军手里接过弓箭。
她瘦弱的手攥紧弓箭,目光灼灼看着孟将军。
“好。”
地面上的枯叶扫过江箫的脚腕,衣裙飘出一道决绝的弧度。她还不够自已手里的长弓高,可握着弓箭的模样却像是森林里的精灵。
江箫自然是不惧任何机会的。
手里的弓箭份量很足,和自已当初拉的弓差不多重,比那时塞林拉的却还轻一点。她要了箭矢,比自已曾经用的轻一点。
清瑜见江箫胸有成竹的模样,顿时也不着急了,一双明亮的眼眸满是兴味,哪有半点他前面喊累的苦瓜样。
“小箫加油!”
清瑜想好了,就是江箫脱靶他也会说小箫很厉害!毕竟这个弓这么重,拉开都不容易了。
远处的标靶上还有清瑜射上去的箭,江箫调整了一下站姿,开弓搭箭。
拉开弓的一瞬间,江箫就感觉到了熟悉感。这把弓箭和之前自已当猫眼兽的时候那把弓天差地别。
虽然这个时代的科技不算发达,但是制弓还是比那会儿先进太多了啊。
她回忆起自已和塞林练习弓箭的场景,神色流露出一丝怀念,同时离弦的弓箭钉在了靶心下方。
和江箫预想的有些区别,大概是这具身体年纪还是太小了,力气也不够,射完那一箭江箫就感觉自已胳膊有点酸了。
下意识地将弓箭微微转动,她抬眼看向孟将军。
“好!”他大笑一声,粗糙的大掌摸了摸江箫的头,“若你是男儿身,我必让你入我军队。”
这个准度和力气,比他军营里的一些小子都要好。孟将军在看到她搭箭的时候就移不开眼了,两眼发光。
就和他当时发现清瑜是个有天赋的孩子一般。
若是其他人可能怎么也不会将皇子和乞丐联系到一起,可是对孟将军这样大部分时间和士兵相处的将军而言,他唯一看重的就是能力。
不然当初也不会冒着各种忌讳还把孟凌抱过来养。
本来他就觉得江箫是个稳重的孩子,如今更是欣赏起她了。
“女儿身怎么了?”一声略带不满的女声从远处来。
将军夫人缓步走来,挑眉看着将军。
“谁稀罕去你那破军队?”
她甩下这句话,转身牵起江箫的手,就注意到她手上的才要好的冻伤因为拉弓裂开了,血丝隐约可见。
她微微蹙眉。
“不要紧的,夫人。”
她听到眼前这个面容稚嫩的女孩轻声说,“我等会儿会自已上药。”
这般乖巧自然的模样,倒让将军夫人有一点恍惚。
江箫的性格和自已的女儿半点不像,却让她有一种被女儿照顾的错觉。
太奇怪了!明明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她心都软了一下,让侍从带着江箫和清瑜下去后才重新看向孟将军。
“怎么样?”
“夫人!我和你说,清瑜选的这陪读真不错啊,我看是很有潜力。可惜后日他们就要进宫了……害啊,宫里能教些什么?这射箭天赋可别浪费了才好。”
孟将军越说越上头,都忘了看夫人的脸色。
“你说清瑜出不了宫,她还是能出宫的吧?不如休沐时就让她出来,就来我们府邸,我亲自操练!”
“的确没说陪读出不了宫……不过将军不才刚说小箫是女儿身吗?你可别指望小箫给你打仗。”
孟将军听得出自已夫人话里的阴阳怪气,立刻说:
“哎呀夫人,你知道我这人最见不得有天赋的浪费自已的才能。我这不是惜才吗?不教我是浑身难受啊。”孟将军说着语气也带了些无奈,“我哪还能打啊……”
将军夫人闻言也沉默了一瞬,谈起这个话题的确令人感到沉重。
他们深知功高震主,鸟尽弓藏的道理,虽然那位手里持有半边虎符,而他们的女儿也已经嫁入皇室,但仍然免不了有心人的猜忌。
这倒是还好,令孟将军最为痛心的就是只是因为这些莫须有的猜测,就直接让曾经的雄狮收起利爪,沦落到什么小国都想分一口脂膏的模样。
“算了。”将军夫人叹了一口气,“不说这个,我问你她怎么样,是想问她和凌儿是否有什么关系。谁要听你讲这些了。”
她故意说得轻松,孟将军弯下腰扶着她的手。
他果断回道:“她定然和凌儿有关系。”
“哦?也不知道谁之前还反驳。”
如今怎么看起来反倒比她还笃定了?
“凌儿的射术也是一绝。”
孟将军回忆起孟凌的模样,那时候的孟凌也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只可惜还来不及看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早早战死沙场。
“还记得吗?凌儿七岁就可以把鸟巢射下来。”
要说江箫是第一次摸弓,打死孟将军他都是不信的。她拉弓的神态,还有她的眼神都让他有点幻视幼时的孟凌。
更重要的是,她看着手里弓箭时面容流露出的一丝怀念。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有人教过啊!而那个教她的人大概率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这不得不让孟将军联想到孟凌。
如果是他教的话……就难怪江箫看着天赋过人,基本功还有姿势都无从指摘。
他不由得将自已的这些猜测全都分享给了夫人。
就见夫人又蹙起眉。
“若真如你所说,凌儿教过她弓箭,那么她千里迢迢来京城逃难,又那样巧合的与我们的马车相遇……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