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或许暂时把握不住故事的关节,但冯翼遥和姚府门清,互相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眼里肯定了这条信息的价值。
周旋久心思伶俐,两人的互动看了个一清二楚,她贴心的帮人起了个头:
“这故事二位小哥之前听过?”
冯翼遥思忖着怎么开口,姚府那头心直口快抢了话头:“哪儿啊,只是觉得这里面有些细节巧了点……”
“说说看。”
姚府的说法是他们受家里长辈嘱托,一直到图书馆前两人在旧寨的发现,有意忽略了书的事,重点描述了一下秘密通道和地下大厅的环境。
既然是人家长辈安排做的事,大伙儿也不好细问具体跟什么相关,也就自动忽略了前因。尽管只听了后半程,在场的同样觉得新奇不已,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冯翼遥细细琢磨,有些地方他没想明白:
假设大家现在真处在平行时空,这个时空内必定有什么是截然不同的,什么都一样还叫什么“平行时空”。
既然两边都有密道和议事厅,应该就不是外部物质条件不同,那会不会是人呢?
比如,吴小姐?
目光不受控的落在吴碧云身上,对方似有所觉,直直回望过来,微微颔首眼带笑意。
熄了油灯,房子又重回以往的黑,规律的虫鸣穿了石墙跑到塌上侧卧着的人的耳朵里。
冯翼遥清楚的感觉到从山林来的风,带着叶子的清凉香味和特有的水汽钻进肺里。
他想不起来自已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听叔叔在后面叫自已,实实在在的看到对方站在对面,等着征求自已的意见,说是一会儿要进林子里去找什么东西。
冯翼遥哪有拒绝的,他最高兴的就是叔叔找自已帮忙。
进了林子,他隐隐感觉跟往常不大一样。
是了!
那个缠绕了他几年的梦追到这里来了。无奈,他是没法强迫自已醒来的,只能等着梦里结局出现他才能真正醒来。
可能因为梦里是凌晨,他在的林子里白雾很浓,有些路段甚至浓的看不清脚下的情况。
来的人有很多,看样子都是穿着同形制少数民族服饰的族人,叔叔和自已没有被分到同一个小队。
说找东西,但不知找的是什么。
他只漫无目的的跟在其他族人身后。
正左右晃荡着,他发觉左手边膝盖这么高的草丛微微动了一下,以为是松鼠之类的小体型野生动物,反正是没太在意。
等回过神来自已已经躺在泥地里了,扑倒他的是个浑身长着白毛的东西,它死死压住冯翼遥,丝毫都动弹不得。
正想怎么解开桎梏,左脸颊传来清晰的痛感,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耳朵里逃。
他试了试将白毛怪从自已身上剥下去,但力气实在是被脸上的痛楚生生削减不少。
血液糊住了耳朵,周围的声响听起来闷闷的,有种不真实感。
倒在地上,看着闻声陆续赶来搭救自已的族人。
这边正帮忙掰开长白毛的爪子,那边雨点样的拳头直接落在白毛怪面颊上,稍微远一些的端起长枪站在不远处以防它突然起身袭击。
冯翼遥感觉自已在看默剧,咧嘴笑笑,说不上来原因,只知道自已喜欢这种感觉。
不尽人意的是,自已的脸皮最终还是被这个白毛怪啃食着撕扯下来,一片不规则的椭圆血坑赫然贴在左脸。
留下火辣辣的疼,叼走自已的脸皮,轻松躲开族人的围剿,左闪右避,跑了……
冯翼遥逼着自已撑开了眼睛,看到的跟睡前没什么差别,同样是滴墨般的黑糊在视野里。
他习惯性的摸向枕边想提提神,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不会有的,想着戒了也好,才从地铺轻手轻脚的起身往屋外走。
轻掩着门将将转身,扫到门槛尽头瘦削的吴碧云。
知道身后来了人,她并不像以往那样回身跟人打招呼,来人坐在和她并排的同级木阶上,她脸上仍旧带着温柔的笑。
“吴小姐睡的好吗?”
“老实说,这一两年来都不好,睡不了多长时间就要醒的……不过现在,我有伴了。”
吴碧云侧身对着他,等着听下文。
冯翼遥见她动作,不自觉笑笑点头同意她的说法,他自然而然就觉得这才是她的年纪该有的灵气,成熟老练不适合跟她一起出现。
“说到议事厅的时候,你看了我一眼,我猜你们在那另有发现,并且跟我有关,对吗?”
“是。”冯翼遥直接承认,他明白隐瞒毫无意义,“我们在里面发现一本类似手记的书,应该是有人刻意留下的。可惜我们到这之后书就不见了,否则还能研究研究。”
“关于些什么?”
“嗯……我也不大清楚。”冯翼遥怕对方误会自已有所保留,认真给对方解释着,“我没翻过那本书,姚府是看了几页,但始终没看完,所以我们也不清楚里面具体什么内容。开篇提到戊申年你到了这里……”
吴碧云面色如常,思考着什么的样子。
冯翼遥没忍心说出记录里接下来的内容,寥寥几笔包含的是她为自已挣来的人生。他帮不上忙的,不如让她按自已的想法来走,最多还能有两年快乐日子。
各人有各命,要是知道某件事的走向,提前趋吉避凶世上就不会有人走背运了,一切企图挣扎逃出轨迹的人,最终都会被矫正回为自已量身定制的轨道。
吴碧云、冯翼遥还有屋子里所有的人不都是这样吗?
砰——砰——
突兀的枪声刺向山寨每个人的耳膜,有觉浅的人枪响的瞬间就披了衣服提着枪朝声源赶。
身后掩上的门也被扯开,赵筠苍和姚府同样装扮快步下了木梯,给他们留下大敞的门和一句:“我们先看看情况!”,追上隔壁先一步出来的邻居,结伴赶去支援。
屋里的人都被这响动惊醒,吴碧云倒是听惯了这种随时随地的炸响声,她先一步踩在回屋的阶梯上,冯翼遥紧随其后栓牢了正门。
今晚,是彻底不用睡了。